第十一章 祭祀日 (2-1)

厚实的窗帘遮挡着外界的光明，门户紧闭，仿佛没有丝毫通道连接这个房间之外。似乎没有光明连同空气都被阻隔在外，黑暗笼罩着房间之内，一切的一切都消融为黑暗的一部分，给人以压抑的窒息之感，如同被活埋在土里。

在这浑然若实体的黑暗中，只有两点微光在其中漂浮着，或上或下，或左或右。

两点微弱的诡异光芒竟是源于汪加林的瞳孔。它们好像遥远处的墓林里的鬼火，冰冷地孤寂地燃烧着，幽幽地悄无声息地游荡在坟墓四周。

此时此刻的汪加林嘴里念诵着不可知的经文，嗡嗡嗡嗡地在封闭的空间里萦绕，使人毛骨悚然。肃穆庄重的表情和周围的黑暗凝固在一起。

他匍匐在地上，双手有条不紊地布置着祭祀仪式的法阵，全然没有受到黑暗的影响。

时间一分一秒滴滴答答，在凝固的黑暗中流逝。

汪加林心中的主，混沌邪神“阿撒托斯”祭祀仪式的法阵慢慢成型了。

这法阵刚刚在此诞生便生发出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源自虚空的风格与气息。

——虚无、幻灭、诡异、混乱、绝望……勾起人心中的负面情绪，但是它却有一种难于言表的美感，不可否认是一件畸形的艺术品。

随着法阵渐渐展露出它的诡异姿态，布置一点点接近完成，汪加林的嘴角也慢慢咧到了极限，脸部好像要崩坏似的，以一种近乎抽搐的方式发出无声的小丑般夸张的狂笑。

保持着那非人的笑容，汪加林缓缓直起身子，看着他独自布置完成的仪式法阵。

笑容冷却，重归面无表情，他轻轻地皱了下眉头。他还是不满意，面前的小法阵与从前教派专门布置的大型法阵简直不能比，太粗糙简陋了。

可惜这已经是他现在能力的极限了。

“祈求我主的宽恕，宽恕我的罪。”汪加林喃喃自语道。

——今天就是“神谕”所示的祭祀之日了。

晚上8时30分时“神谕”赐下的准确祭祀时间。

在昨天，他已经在出租车公司那请了一周的假，以保证有充足的逃离时间。今晚献祭仪式结束后，摧毁任何可能暴露他行踪线索的东西，汪加林就会立刻逃遁，抛弃这个身份离开这座城市，在新的城市以新的身份继续躲藏。

从口袋掏出一只精致的怀表，汪加林看了看时间。

下午5时47分。

“还有大约3小时。现在他应该还在工地上。

“嗯……晚上7时左右会回到宿舍。”

“等他一到就把他监禁起来，把他紧紧地绑在法阵上，让他体会这黑暗，让他体会临死前的恐怖，让他知道挣扎的苍白无力……不不不，先给他希望，让他觉得自己能逃脱厄运，让他挣扎，让他挣扎，让他拼命挣扎。

“最后才用残酷告诉他，他做的一切都毫无用处。

“哈哈哈……给他希望，再一点点把他打碎。

“哦哦哦……

“真是期待他可爱的绝望的表情，看着他像以前那些虫子一样挣扎，真是期待，真是期待啊……哈哈哈……”

“感谢我主的赏赐。为祢献上可口的迷途羔羊……

“赞美我主……”

汪加林起先只是低语，慢慢地慢慢地，变成狂热的咏唱，咏唱着即将到来的死亡的序曲。

——在布置献祭仪式之前，汪加林已经在整个房间布下隔绝结界，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才可以不受限制。因此他才敢肆无忌惮地嚎叫。

…………

夜幕降临，洪骥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到了302室门前。

“啪嗒”一声，门锁开了。又是一声“砰”，洪骥随意地推开房门，也不去关门。

听到外面的声音，蛰伏着的汪加林难得的心跳加速，等待了许久，终于等来了猎物。

“终于来了，我可爱的羔羊。”

在房间里布置了一整个白天的汪加林终于走出房门，他小心地把门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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