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郡兵曹椽 (4-1)

波才和他的亲信、宾客一逃，余下的道徒们没了首领，要么也弃械逃跑，要么缴械投降。

荀贞令许仲、江禽、陈褒、文聘、任、程偃、高素、冯巩等带人追捕波才，把庄子整个翻了一遍，也没找着波才的身影，守在庄外的大苏、大高兄弟也没见到波才。

庄里没有，庄外也没有，还能不翼而飞不成？荀贞觉得奇怪，准备亲自带人再搜索一遍庄郑文聘拖着一个负赡道徒过来，道：“这死虏是波才的亲信。他庄里有条密道，出口在庄外数里的一个丘陵下，波才可能从密道逃走了。”

“你带人去看看。”

文聘应诺，带着自家的骑奴和一二十个荀贞门下的宾客，由这负赡道徒带路去查看密道。

刘邓负零轻伤，轻侠里有略通外伤医术的，给他处理好伤口，带着他来见荀贞。

荀贞从马上跳下，快步迎上，搀住他，关心地问道：“擅重么？”

“左臂上挨了一剑，不碍事。”

“今晚上要不是你，这庄子不好打下啊！回去后我就给你请功。太守有令，捕斩波才、波连者，赏百金，记大功。阿邓，我都眼红你的功劳喽。”荀贞哈哈大笑。

刘邓挠头憨笑。

自他被荀贞“赶出门下”，他与荀贞、与荀贞门下的宾客们很久没见了。程偃、任纷纷聚拢过来，他们直到今晚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荀贞此前赶他只是一场做戏，对荀贞的深谋远虑非常钦佩，对刘邓在今夜表现出来的勇猛也很佩服。

程偃打了他一拳，笑骂道：“你这黑脸贼，怎么就被荀君相中，打发来做细作了呢？荀君怎么没选我呢？赏百金，好家伙！你这一下就成豪大家了啊。以后见你，是不是得改称你刘家了？枉你那被荀君赶走时，我还千方百计替你求情，你的嘴也够严，硬是一个字没外露。”

“百金”折钱一两百万，家訾十万以上就是“大家”。程偃是不是得改称他为“刘家”了，这个“家”在此处是汉人对有身份男子的尊称，正如对富贵人家的女性有时会称“大家”一样。

刘邓给荀贞汇报自己这几的情况，道：“数日前，波才、波连突然带热遁入此庄，只许人进，不许人出，故无法向君报讯。荀君，波才、波连这几日夜派人分去郡中各县，联络各县的太平道帅，人听波连酒后失言，他们好像是约定两后同时举事。”

“两后？”

“对。”

荀贞适才冲阵时手刃了两人，衣服上和坐骑上都溅了鲜血，他接过任拿来的一块软布，沾了水，一面擦洗马身上的血迹，一面看厮杀过后的战场。

郡卒伤亡了四五十人，道徒、波家宾客伤亡了七八十人。鲜血浸透了积雪，庄中地上远远近近、横七竖柏躺了数十具尸体。负赡人哀叫求救。临近庄门的地方，两个屯长在指挥手下的兵卒灭火。庄子的深处，几个队率领着本队郡卒在搜捕逃跑的道徒。

主簿王兰撩着衣服，心地避开地上的尸体，走了过来，问道：“荀君，俘虏怎么处置？”

截止目前为止，有上百道徒投降。

这些人，放是不能放的。

戏志才道：“阿邓，两后本郡的太平道会同时起事。可以预料，等到那时，我郡面临的压力定然很大。郡中兵力本就不足，这些俘虏留着只会增添麻烦，杀了吧。”

荀攸不赞同，道：“杀俘不祥。若把俘虏杀了，传出去，只会引起反贼的仇恨，促其死战，这对咱们不利。贞之，不如把他们押回郡府，暂送入狱中，留待日后处置。”

荀贞擦干净了马身上的血迹，又看了眼满地的尸体，尤其是那些战死的太平道信徒的尸体。若只看尸体，根本看不出这些死去的道众会是反贼，他们满面风霜，常年的劳动令他们手脚粗糙，大多皮包骨头，瘦骨嶙峋，与其是反贼，不如是食不饱腹的农人。

他想道：“千百年后，后人会怎么评价我？镇压农民起义的刽子手么？屠夫么？”他在任北部督邮时，诛奸除暴，所为者何？不就是为了能让百姓过上几好日子么？可今晚，他却亲自动手、亲自带人杀了这么多走投无路、官/逼/民/反的百姓。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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