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节是昨的。
一行人来到乡亭郑
荀贞这不是第一次来乡亭。为了程偃的事情,他先后来过两次,后又应高素的邀请,休沐时来过两次,虽都只是浮光掠影地来而又去,但对乡亭的大概环境已不陌生。进入亭中,过了两个里落,折下乡路,行在桑榆间,路人渐多,远远地听见喧嚣之声。
“前方为何吵闹?”
高素笑道:“贞之今来得巧,正好逢上乡剩”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赶着两只鹅,手里提了块肉,肩上搭了个空的麻袋,笑眯眯地从对面走来,可能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眯着眼往这边看了好几下,大概是认出了高素,忙收起笑脸,口职呼呼”做声的将鹅从路上撵下去,连及他本人一块儿躲入路边的林外。
众人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表情不一。
迎接荀贞的那些乡吏们似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没有半点异常的表现。许仲有城府,只是扫了高素一眼。文聘年纪,又刚与高素闹了矛盾,心里不痛快,虽没吱声,但是嘴角露出一抹轻蔑。夏、任两个只管紧随许仲,跟在荀贞的马后。荀贞视若未见,面色不变。
路过那老人时,程偃冲他笑了笑,打招呼道:“齐父,刚去了集市么?买得好肉,赶得好鹅!”
“……,噫!阿偃?”老人拍了拍肩膀上的空麻袋,笑道,“可不是么?去秋打下的粟米,吃不完,剩了些,扛来集中换零肉,置了两只鹅。”问程偃,“你怎么回来了?”
“此乃本乡新任的有秩荀君,本是俺们繁阳亭的亭长,今儿来上任,俺跟着一块儿来了。”话的功夫,程偃已经从老人面前走过,扭头拱手,道,“改沽些好酒,上家看你老去。”
那老人还礼不迭,揉了揉眼,看着他们远去,嘟哝道:“程家的子有出息了!以前总灰头污脸的,今儿个竟十分精神。……,那少年郎君便是新任的有秩么?刚才被高素吓着,却没将他看清,只从后边看来,坐在马上,腰板挺直,不像个儒弱的,……,却怎么和高素走在一起了?……,唉,只盼着他莫要只向着豪大家,多少也照顾我等黔首一二。”嘟嘟囔囔的,赶鹅提肉,复又上了乡路,迎着寒风,自归家去了。
荀贞等人沿路前行,过了这片林子,顺着路右转,一片市集出现眼前。
这市集比繁阳亭的“亭时大得多。“时分几种,在县城里的是“县时,在乡治的是“乡时,在亭里的是“亭时,在有些里中还影里时。“县时就如后世的“市场”,有墙垣,有店铺,有货仓,有专门的机构和人管理。“乡时、“亭时、“里时则就如后世北方农村的“集”,在特定的日子里,老百姓约定俗成、自发聚集,买卖货物、互通有无。
眼前的这个“时便是一个“乡时,地方比较大,商贩比较多,货物较为齐全,来买东西的乡民也很多,不但有本地的乡民,还有从外亭、外里乃至外乡来的。整个市集上叫卖声不绝於耳,男男女女、人来人往,喧喧嚷嚷、川流不息。
高素高踞马上,令高二、高三上前开道。
一个卖铜镜的摊铺正挡在前头,高二跑过去,连吵带骂,指使那摊主贩将道路腾出,狗仗人势似的指了指高素与荀贞,道:“没瞧见是谁来了么?我家少君与本乡新任的有秩荀君!你这摊铺哪儿不好摆?偏放到路中间!赶紧收拾了,蜷一边儿去。”
荀贞微蹙眉头。他可与高素不同,今初来上任,绝不想给乡民们一个恶劣的印象,偏腿下马,把缰绳递给程偃,叫他牵着,自略整衣袍,扶了扶帻巾,按刀从容步上,笑道:“高二,不用催促!这摊边儿不是还有地方么?骑不成马,走过去就是了。”
他来到摊前,把那摊主贩按住,随手拿起了一面铜镜,在面前映了一映,瞧镜中的影像,见映出一个平帻短髭的英武青年,笑道:“镜子不错,打磨得颇是精细。”反过来,镜子背面上刻了一句铭文:“常富贵,乐未央”,写的是隶书,但歪歪斜斜的,不好看,他点点头,道:“好字!”问那摊主贩,“这镜子是你自做的?还是从别处贩来的?”
摊主贩惶恐不安,唯唯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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