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独行 (3-2)

乐进闻言，立刻又行了一礼，这一礼比刚才那一礼隆重多了。他道：“久闻荀氏高名，今日得见足下，三生有幸。”心中恍然，“难怪这富贵少年恭谨相从，他却竟是出自荀氏。……，只是怪了，有这么好的出身，却怎么来做一个亭长？”虽有疑惑，不好相询，暂且存疑心郑

荀贞上前两步，再次将他扶起，笑道：“足下也听过我荀氏之名么？荀贞不肖，愧对家门，不敢当足下之礼。”问乐进，“请问表字？”

“在下草字文谦。”

“阳平卫国距簇有数百里之远，寒地冻的，你怎么一人行路？”

乐进面现悲容，答道：“我的恩师上月病逝，故我前去吊祭。”

“噢？不知足下的恩师是哪位大贤？”

“昆阳叶公。”

昆阳今平顶山叶县在颍阴南边，新莽末年，着名的昆阳之战就发生在这里，光武帝因此战脱颖而出。叶、沈二姓是当地的两个大姓，不过，荀贞并没有听过昆阳有什么出名的贤人名士，更没听过上个月有姓“叶”的名人去世。估计这个“叶公”也许只是寻常儒生。

尽管奇怪身为阳平卫国饶乐进为何跑去数百里外拜一个不出名的儒生为师，但他和乐进一样，也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而是收起了笑容，改为庄重肃穆的神色，道：“逝者已去，人死不能复生，足下节哀顺变。我想，作为弟子最重要的是将师长的道统传继下去，恪守不移，等有一日将之发扬光大，这样才是真正的尊师贵道！……，足下觉得对么？”

“尊师贵道。”乐进品味了会儿，表示赞同，道，“足下所言甚是，确当如此。”

“足下孤身一人，远赴数百里吊祭师丧，实令我敬佩万分。不止敬佩足下尊师，也敬佩足下胆勇！”荀贞指了指文聘，道，“上午时候，仲业还对我，听县里讲，近日在各地发生了多起劫案，足下一人一刀，冒雪独行，胆气不可谓不壮！”关心地问道，“路上可还太平？”

乐进语气平淡地答道：“一路走来还算安稳，只在陈留尉氏遇到了群盗，被在下尽数杀了。”

“……。”

荀贞只是随口一问，表示关心而已，没想到他还真碰上劫贼了。三个以上的盗贼才能被称为“群盗”，也就是乐进至少杀了三个贼人。文聘、陈褒等人都是将信将疑，虽口不言，却都暗自怀疑：“此人身材矮，绝非孔武之人，却能以一击多？”

他们狐疑，荀贞却是更加欢喜，想道：“容貌短，尽杀劫贼。身材吻合，武勇也吻合，此人极有可能便是那个乐进了！”面上的神色越发殷勤，赞道：“足下真壮士也！”

风雪弥漫，色晦暗。陈褒、乐进等都是步行，鞋早就湿透了，走着路还好，这一停下来，腿往下都是冰凉刺骨。荀贞察言观色，善解人意地道：“色已晚，将要宵禁。乐君，你虽胆气壮烈，但这夜路却是行不得也。今晚不如就委屈一下，住到我的亭舍里罢。”

便是荀贞不，乐进也是这般打算的。他之所以肯立在雪中，忍着冻，和荀贞这么半话，一来敬他荀氏的出身，二则便是早有打算今晚在繁阳借宿了。此时见荀贞邀请，他求之不得，当即应道：“如此，便打扰足下了。”

“有什么打扰的？亭舍本就有接待行人之责。……，起来，自我当了个亭长以来，好几个月没出过远门了。乐君从兖州来，必有许多故事，又一路走来，定然见闻不少。若是乐君不以在下粗鄙，在下还想冒昧地请求今晚能与乐君抵足而眠，一听为快呢！”

乐进迟疑了片刻，心道：“这位亭长荀君相貌虽然清秀，性子倒是直爽，初次见面，才了没几句话就邀我同榻而眠。听他言谈不俗，又出身荀氏，虽然不知为何做了一个亭长，……”瞧了一瞧文聘，“但有这富贵少年恭谨随从，料来定非庸人，交个朋友也无坏处。”想及此处，定下了主意，答道，“只要荀君不嫌在下无趣，便是畅谈一宿也是无妨。”

荀贞大喜，道：“亭舍就在前边不远，不过我还有点事，暂时不能回去。”吩咐陈褒，“阿褒，你先将乐君送去舍郑……，乐君长途辛苦，又带着包裹，走路不便，骑我的马走吧。”

乐进怎肯！连连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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