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封炎特意来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五军都督府和自己的热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艰难,更知道今天之后只怕会更难。
他已经努力支撑了,但事事不遂人意……
耿安晧翻身上了马,马鞭一挥,身下的马儿嘶鸣了一声,撒开马蹄踏着青石地面往前跑去……
他的身后,那些亲兵策马跟在他的后方,马蹄声如雷动,可是这些声音却传不到耿安晧的耳中,他觉得这片天地中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无人可信,无人可用,无人可以依靠。
他终于体会到何为世态炎凉,那些曾经奉承你、巴结你、尊敬你、称赞你的人,在你落魄势单时,只会狠狠地踩你一脚,只会在一旁说风凉话,只会质疑你、鄙夷你、蔑视你、侮辱你……
耿安晧觉得身心疲惫,眸子里一片晦暗,空洞无神,弥漫着一层浓浓的阴霾。
“啪!”
他再次狠狠地挥动马鞭,马儿飞驰得更快了。
不知不觉中,他策马驶过几条街,整个人浑浑噩噩,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身在何处,又将去往何处。
直到……
“吁!”
耿安晧忽然拉紧了马绳,朝街尾的一家铺子望去,目光微凝。
一道修长窈窕、着海棠红襦裙的倩影从那间马具铺子里信步走了出来,那走路的仪态,那通身的气质,那明艳的侧颜,耿安晧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端木纭。
耿安晧痴痴地看着她,眸子里的阴霾尽散,如同一道晨曦拨开了层层叠叠的乌云,瞳孔中变得明亮而璀璨,整张脸庞都随之亮了一亮,原本的烦扰一扫而空。
目光炽热如火。
他继承了卫国公的爵位后,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也想过等到他坐稳了位子,再去见端木纭……
他们两家本来无怨无仇,却因为妹妹耿听莲让两家人一再交恶,甚至于妹妹差点就把端木纭……
想起四月在皇觉寺的那场大火,耿安晧又是心口一紧,心里对妹妹更为不满。
他必须做些什么来挽回两家的关系,他必须让端木纭明白他对她的心意始终如一。
他们已经五个多月没见了吧,她看来更美了!
耿安晧定定地看着她的明艳的脸庞,舍不得移开目光。他想上前,又有些不敢,怕她还在怨他,也想到他还在为父守孝。
还有两年多,他要为父守孝三年,她会愿意等他吗?!
想着,耿安晧明亮的眸子就有变得忐忑起来,下意识地攥了攥马绳。
他犹豫了一瞬,正要翻身下马想上前打声招呼,眼角的余光却瞟见另一道熟悉的身影自那家马具铺子中走出,缓步走到端木纭身侧。
那是一个着宝蓝直裰的丽色青年,容貌彷如上天的杰作,完美无缺,亦男亦女,但是那颀长挺拔的身形,通身那种高贵优雅的气派,让人根本不会错认他的性别。
这二人站在一起,容貌气质皆是人中龙凤,一时间引得街上的不少路人都朝他们望了过去,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是岑隐!
耿安晧的目光凝固在那青年的脸上,双目几乎瞠到了极致。
他原本已经脱离了马镫的右脚又放了回去,身子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僵住了,仿佛是被雷劈中了似的。
岑、隐。
耿安晧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着岑隐的名字,黑浓的眸子里一点点变得幽深暴戾,如龙卷风过境般疯狂肆虐。
父亲还在时,他们卫国公府足以和司礼监、东厂相抗衡。
而现在……
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如走马灯般飞快地在耿安晧的眼前掠过,包括适才在午门刑场的一幕幕,他的唇线绷紧如铁,面目阴鸷。
如今,谁还把他们卫国公府放在眼里,别说外人,连那些所谓的“自己人”也一个个都想打他的脸,想让他来退让,想让他满足他们……
是他无能,才压不住他们!
耿安晧死死地盯着岑隐含笑的侧颜,心底有不甘,有愤恨,有嫉妒,也有野心!
“滋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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