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指望岑隐会理会他,打了招呼后,就打算走人,却被岑隐叫住了:“池六公子。”
岑隐一边说话,一边放下了手里的白瓷浮纹茶盅,他那修长的手指似乎比白瓷还要细腻白皙。
池彦身子一僵,连忙止步,转身笑得十分客套,“岑督主,可有何指教?”
“池六公子,这是在下注吧?”岑隐抬手指了指后方宫女手里的篮子,宫女拿着篮子的手登时一颤,低眉顺眼。
池彦点了点头,心道:这一位总不会也想下注吧?
仿佛在回答他心头的疑问般,岑隐又道:“本座下一注,就押端木四姑娘那队。”
端木四姑娘?!池彦的神情有些微妙,端木四姑娘不是不参加蹴鞠比赛吗?
不过……
池彦想了想,端木大姑娘的额上绑着红抹额,想来是参赛的,反正投给妹妹,就是投给姐姐。
池彦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其中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上前,岑隐从袖子里取出一小锭金锭,随手扔进了系着红绸带的篮子里。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池彦从帷棚里出来时,还有一种犹如置身梦境的虚幻感,那砰砰的心跳提醒他刚才的一幕并非是幻觉。
他长舒一口气,只觉劫后余生。
“池六公子!”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把余惊未消的池彦惊得差点没跳起来。
下一瞬,就见两个青衣小內侍从后方的一棵柳树下笑吟吟地追了上来,客气地对着池彦拱了拱手,其中一人笑眯眯地说道:“池六公子,刚才督主可是下注了?”
没等池彦回答,另一个小內侍就说道:“我们就想跟着督主给四姑娘……我是说端木四姑娘押一注。”
又是端木四姑娘。池彦的嘴角抽了一下,抬眼朝涵星和端木绯的方向看了过去,见那对表姐妹笑作一团,心道:原来端木四姑娘真的是岑隐的义妹啊!他以前还以为是谣言呢!
“两位公公请随意。”池彦笑嘻嘻地说道。
反正对他来说,越多人下注,就越好玩。
这一下起注来,就没完没了了,一路上,池彦一次次地被人叫住,那些內侍都悄悄地跑来下注。
等池彦又回到涵星、端木绯他们那边时,那个系着红绸带的篮子已经被五花八门的赌注装得满满当当。
君然懒洋洋地歪在一把太师椅上,慢悠悠地扇着手里的折扇,看到池彦回来了,立刻招呼道:“池六,快过来,下注怎么能漏下本世子呢。”
君然说着心里有些扼腕,他怎么就没想到开赌局,平平让池彦这家伙抢了先机呢。
他随手摸出一个银锭子就要下注,却惊讶地发现那系着红绸带的篮子里居然满了……
咦?
君然好奇地朝另一个系着蓝绸带的篮子看了看,只见那个篮子却是不满一半。
“看来我们还是大热门啊。”君然得意洋洋地笑了。
那是自然。端木绯和涵星在一旁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封炎亦然,心里暗道:有自己在,当然会赢。蓁蓁一定会高兴的。
池彦的表情却有些微妙而纠结,又似有几分欲哭无泪。
“我……”池彦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碰上岑督主了,他一下注,跟进的人就不少。”
君然也没想到岑隐来了,有些意外,连手里的折扇都停顿了一下。
端木纭和端木绯当然也听到了,姐妹俩下意识的抬眼找了一圈,就在西北方的一个蓝色帷棚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对方正悠然品茗,一派闲云野鹤。
端木纭对着岑隐勾唇笑了,端木绯也抬起手,轻快地招了招手,笑得眼如新月。
岑隐对着姐妹俩莞尔一笑,神情间变得柔和了不少。
池彦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心中暗暗心惊,是他眼花了吗?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岑隐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东厂厂督有几分慈眉善目?
这果然是个梦吧?池彦暗暗地捏了自己一把……好痛。他的五官有些扭曲。
一旁的君然看着池彦在那里犯傻,笑得肩膀抖动不已,一张俊脸躲在扇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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