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一双昏黄的眼珠子,李嬷嬷睨了睨面色淡然的傅骊骆,干咳了一声又呐呐道:“病成那个样子,她自己竟无事!依老奴看啊!她那个婢子杵在那也是个摆设,连主子病了也不知去请个好大夫瞧瞧,姑娘家年纪轻轻的,这要是落下病根可咋办呢!罢,李嬷嬷忙的抬起帕角拭泪,不觉想起自己苦命的女儿翠柳来
那个被古云画谋害的可怜婢女翠柳。
瞥了眼清泪横流的李嬷嬷,傅骊骆怔了怔,直勾勾的盯着香案上的橙玉色的烛台,俏脸微紧道:“不请大夫,她是想拖死么!”
傅骊骆虽然恼恨谢芊芊与那虎狼男子合谋,但想想她一介孤女,在这京都安身立命本就实属不易,现如今听她病的很重,傅骊骆到底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大姐您别担心”李嬷嬷胡乱抹了两把泪珠,暗自掩下要把古云画撕成碎片的心思,忙的勾身上前劝慰道:“谢姐虽看起来病的重些,但老奴看着倒不像是绝症之类的,想必等回暖些,她身子亦会大好了。”
“走吧!去花厅。”
傅骊骆抚了抚钝痛的眉心,忽抬起一双水润清眸朝梨花木窗棂去瞧,青紫色的窗幔被冷风拂的翻起,木质的古色窗棱被风吹的发出细细簌簌的响动。
蔓萝抖着肩跑到了窗格下,抬手去挽飞扬的窗幔帐子,扁了扁嘴嘟囔了一声:“这鬼气又下雨了。”罢蔓萝又朝黄杏树旁瞅了好几眼,故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眸,忽而朝内室惊叫道:“咦!三姐走了。”
傅骊骆穿好雨披再行出来,院里哪还有那古心月的影子!
大冢宰花厅
一家子喜气洋洋的围着沉香木的圆案而坐,梅老夫人乐呵呵的夹起一块嫩白的鱼肉,递到一旁正襟危坐的贵公子面前,语气满是慈善:“钰儿,快吃,这是你最爱吃的清蒸桂花鱼。”
这个贵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刚从盲行牢狱中放出来的古柏钰。
挨着古柏钰左侧落座的是他娘亲梅氏,她怜爱的抬手去抚他眉角处的淤青,不觉又落下泪去:“钰儿受苦了!等用过饭再好生让大夫瞧上一瞧,若没别的事儿,好歹吃几副安神的汤药是正经。”梅氏心疼的抓着古柏钰的手臂,边边拉起他的手袖去察看他身上有没有伤痕
“正是!等下去请胡大夫来替公子瞧瞧。”梅老夫人拉过古柏钰的另一只手臂,回过头对着边上的老嬷嬷吩咐起来。
嬷嬷忙的应是。
“哎呀!你们这么拉着,我怎么吃饭嘛!”古柏钰不悦的皱眉,大力扯过被梅氏和梅老夫人紧握着的手臂,或是挨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他疼的倒抽了好几口气。
一旁的梅氏惊了一跳,忙的起身道:“钰儿莫不是受了很重的伤?让为娘看看”
“钰儿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祥云墨彩软椅上的梅老夫人也满脸忧色的凑近过去,对着近身的嬷嬷吩咐道:“现在就去请胡大夫过来,快去!”
那嬷嬷还未行至山水屏风旁,古柏钰拧着青色的额角便站了起来:“别去!本公子好着呢!就是饿了。”话毕,又伸筷子去夹玉碟子里的碧绿黏糕,当着众人惊诧的面色,他竟大剌剌的送进嘴里吃将起来
“兮儿姐姐还没来呢!钰哥哥你怎就自己吃上了!”
坐在簪花帷幔边上的古墨画蹙了蹙眉,抬起盈盈杏眸,没好气的瞥了古柏钰一眼,正欲再什么,却被右侧的陈氏狠狠拧了下大腿,古墨画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吸了吸鼻尖,张口就道:“娘掐我作甚!我又没错什么”
陈氏面色讪讪的朝梅老夫人看了几眼,又瞅了眼面色不悦的梅氏,陈氏飞快的转动着美目,垂眉便对着古墨画轻斥起来:“你钰哥哥进了那劳什子鬼地方一遭,吃个饭还许你这个丫头三道四么!”
陈氏轻飘飘的一句话,看起来是斥责自己的女儿,实则是往那梅氏和梅老夫人心窝里戳了把刀子!
古柏钰是二房嫡夫人梅氏的独子,梅老夫人既是梅氏的亲姑母又是亲婆婆,所以古柏钰简直就是梅氏和梅老夫人心尖上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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