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别的本事没有,挨打流血的经验还是很多的,在暗黄色灯光下的猩红流体,慢慢浸透到地毯里,在红色地毯的毛料中留下更深的暗红色,以至于一开始进房间的时候,他也没发现这些血迹。
这一切,让阿星更加坐立不安。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那些血是谁的?
不对劲啊,真的很不对劲啊。
要通知乘务员吗?就在这里?还是离开之后再给雪明大哥打电话呢?
我得想办法脱身...可是直接离开,会不会让维克托老师起疑心呢?
长久的沉默中,只有列车的铁轮与轨道交杂出震耳欲聋的打击乐。
阿星试着不让自己去看那串血迹,想要移开目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几乎要将他逼得站起身,要立刻从这个狭窄又诡异的工作室中逃走。
他又窥见天花板的星空油画下,一侧的书架展览柜上,若隐若现的藏书。
......
......
步流星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要从这压抑诡异的氛围里脱身,“维克托老师,我想去看看你的藏书,可以吗?”
维克托依然在沉思,依然是那副遇见难题时的焦虑神态:“嗯...看完记得放回去。”
步流星吁出一口气,仿佛从电刑椅上滚落,缓缓走到书架前。
他小心谨慎地避开了地毯上的成串血迹,勉强能从空气中的熏香里,嗅见一点点血的铁锈味。
——没错,就是血。
他再次确信,大卫·维克托的工作室里有血。
他战战兢兢地摸到柜门,从昏暗的灯光下,难去辨清柜子里的书目名称,只能看见一个个巴掌大小的厚实本子,整整齐齐的列在其中。
阿星一个劲的打哈哈,像是发现了宝藏:“这些就是老师的写作灵感吗?”
“是的。”维克托应道,“是日志。”
“是...”步流星一时间没缓过神来,手已经拉开了柜门:“乘客的...”
“日志?”
......
......
柜门中飘出书页独有的芳香,每一本日志都写着一个名字,一个陌生乘客的陌生姓名。
它们密密麻麻挤在书柜里,起码有两百余本。
步流星感觉身体僵死,再也动弹不得一步,他背心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灵衣,化作一团阴寒的水渍。
......
......
他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只是盯住维克托的身影。
那个大作家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阿星。
左臂撑着下巴,依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右臂的腕骨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只留下一点皮肉,将手掌吊在半空。
从腕口平齐的创面来看,是一刀切断,没有任何的犹豫,干净利落的切开了,还因为神经元的活动,这只断掌在不自然的颤抖抽搐着。
血液源源不断的从创面流淌下来。
可是大卫·维克托浑然不觉,依然在思考写作上遇见的难题,就算是气色越来越差,越来越虚弱,也从未发觉身体的异常。
......
......
阿星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癫狂指数在飞速增长,身体的肌腱也因为大脑紊乱的电信号不听使唤,整个人都僵死了。
他看向工作桌上的稿件。
那本应该是维克托修改之后的第三稿——
——难道说......
——难道说,维克托老师只是为了改稿,为了写一只断掌,真将自己的手掌切下,当做写作素材来观察吗?
......
......
在一瞬间,那种诡异莫名的吸引力又出现了。
阿星几乎无法把视线从稿纸上移开,这种巨大的吸引力和巨大的恐惧心,像是两位冷酷又性感的行刑者,将他的身体按回了电刑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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