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仅仅是旁观者

跟在麦铁杖身后跳下河的鹰扬郎将孟叉快速聚拢了部属，紧紧跟在大将军马后，就像之前十几年来一样。他不管麦铁杖此时下达冲锋的命令是否正确，他只知道，作为左武卫的鹰扬郎将，他的职责就是大将军指向哪儿，他就打到哪儿。

“痛快！”麦铁杖发出一长串的大笑。纵马继续前冲，六七十斤的铁杖在他手里下翻飞，每一次挥动都带走至少一名高丽士兵的生命，一路之，也不知道有几百个高丽士兵被砸死，砸的骨断筋折。

但是敌人实在太多，麦铁杖虽然勇猛，也无法前进的太快，他向前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来，他身后的士兵也并不多，只有一百多人，但是他们距离被困住的钱士雄已经不远了。

但是麦铁杖手中的铁杖已经没那么生猛了，他的呼吸也粗重起来，没法子，年纪大了，力气大不如前了。年轻时，他什么时候感觉过累啊？

终于，麦铁杖杀到了钱士雄身边，跟自己的左膀汇合了，他侧头看看自己的右臂——鹰扬郎将孟叉，这才发现这员虎将身不知何时已经插满了羽箭，足有十几支，但是孟叉的脸的表情依然坚毅，手中的长刀也依然闪亮。

麦铁杖又望了望钱士雄，开口说道：“士雄！老夫来了！”

钱士雄咧嘴一笑说道：“大将军，士雄又能跟你一起战斗了。”

麦铁杖点点头，用手中的铁杖一指高丽主帅的将旗，大声喊道：“左武卫！随我冲锋！斩将夺旗！”

“左武卫！冲锋！”钱士雄举起了手中的长槊，率先冲了出去。

“左武卫！冲锋！”孟叉挥舞着手中的横刀，跟着冲了出去。

“左武卫！冲锋！”辽河东岸所有的左武卫士兵，高喊着口号，跟着自家的大将军，跟着自家的虎贲郎将，跟着自家的鹰扬郎将，冲着高丽人的中军大寨发动了冲锋！

“左武卫！冲锋！”李轩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喊了出来。

“左武卫！冲锋！”所有前来观战的护粮军弟兄跟着自家的将军喊了起来。

“左武卫！冲锋！”百万隋军一起喊了起来。

“左武卫！冲锋！”杨广一直紧绷的嘴唇终于动了动，脸不知何时，已经流满了眼泪……

整个高丽阵营中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有人能预料到一支不足五百人的残兵，在后路被断的情况下，不祈求投降活命，居然向数万大军发动了决死冲击。

“驾！”李轩狠狠地抽了胯下坐骑一鞭，黑色的战马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三下两下就窜到了杨广身前。惊得杨广身边的侍卫纷纷拔刀！

李轩不管侍卫们的横刀，而是冲着杨广大声说道：“陛下！你还记得昨日答应麦老将军的事吗？”

“昨日？什么事？”杨广并没有怪罪李轩惊驾之罪，擦了一下眼泪问道。

“你昨日答应亲自为麦老将军擂鼓助战，今日就忘了吗？”李轩的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质问。

但是现在杨广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些了，而是忽地站了起来，说道：“不错！朕答应过的。朕这就为麦老将军擂鼓助战！”说着话，杨广快步来到一人多高的战鼓跟前，抢过擂鼓力士手中的鼓锤，发疯般地擂了起来，把牛皮战鼓敲得震天般响。

如雷鼓声中，麦铁杖、钱士雄、孟叉，还有数百没有人知晓其名字的左武卫士兵冲进了高句丽大军中。

几分钟后，杨广停止了击鼓，眼泪无声地落下——辽河东岸已经没有站着的大隋将士了。

李轩带马回到护粮军阵前，面沉如水，大声喝道：“回营！”

武士彟等人稍一犹豫，便毫不迟疑地跟在李轩身后，列队回营。他们的阵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齐整过。

回到营中，李轩下令紧闭营门，所有护粮军没有自己的命令，不得出营，然后把自己关在房中，直接喝了个烂醉。他本以为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可以坦然面对麦铁杖等人的战死，但是当一切发生在眼前时，他才发现，真的不容易！自己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旁观者，自己现在也是这个时代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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