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禅房内环视一周,发现禅房里的布置十分简单,就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少许生活用品,书桌上放着一摞摞佛经,看样子是江月刚才正在研读。
而她此时看我们的眼神完完全全像是看两个陌生人,不带一丝杂念的凝视让我们从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凉意来,吴禄发急地嚷道:“我是吴禄啊,她是杨简简,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施主说笑了,未曾谋面,素不相识。”她的话像一把把锋利冰凉的尖刀,直戳人的心脏。
我苦笑着四处张望眨眼,不想让泛滥的眼泪溢出来,缓了好一会儿后,对她说道:“你不记得我们了可以,难道你连江山也不记得了吗?”
当我提到这个名字时,这位空念师父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没错,这就是她的命门,每每提及,她的伪装一戳即破。
她拼命地捻着佛珠,恨不得把念珠几近碾碎,才让自己汹涌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去,表面上恢复了平静,嘴角却还噙着一丝苦涩,说道:
“一如佛门,四大皆空,须与所有的凡尘前身事来个了断,他又如何?我又如何?皆恍如前世,忘了也罢,忘了也罢。”
我坐在床沿边静静地听她讲话,突然一瞬间相通了,可能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好归宿吧,于她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呢?也未可知。
吴禄斜挎在书桌上,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其实我们今天来主要有三问请教师姑,刚才已经问了两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父亲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空念师父依旧不动神色地捻着念珠,双手合十,不动安如山,“阿弥陀佛,凡事皆有定数。”
问完问题后,我们怀着满腹惆怅与之辞别,走出房门时,我听见吴禄在旁边感慨了一句:“空念、空念,好名字,好名字啊。”
由于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就没急着下山,庵里的师父们留我们吃了顿斋饭,就在禅院中歇息下了。
眼瞅着江月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跟我们回去,我们也不好强迫她,只好商量着今晚收拾收拾,明天一早自个儿下山去得了。
晨光熹微时,我们被尼姑们一阵阵的诵经声惊醒,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多,不禁心想:出家人果然勤勉,她们日复一日每天五点起床诵经,却从不觉得倦怠。
我伸个懒腰翻身下床,叫醒吴禄,跟他一起去吃斋饭,然后再尼姑庵里四处转悠消食。
尼姑庵里的大殿构造与一般庙宇类似,我们走进主殿发现里面供奉着竖三世佛的金身,从左往右分别是燃灯佛、释迦牟尼佛、弥勒佛。
我净手后虔诚地给三位佛祖上了香,然后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吴禄吊儿郎当地倚在殿门旁看着我,说道:“真想不到,你还信这个?”
我双手合十,向着佛祖许下心愿:保佑我在乎的所有人平安喜乐、健康长寿……
然后才漫不经心答吴禄的问话:“只是图个吉利,又不碍事。”
出门的时候发现门口有个功德箱,想到尼姑庵提供了两餐斋饭和一晚住宿,由是感激,就往功德箱里布施了一百块香火钱。
那时的我们还不知道,这时祈祷平安是对的,毕竟往后还有超乎想象的困难和危险在等着我们。
接着我又想去逛侧殿,等到了门口朝里望,发现里面供奉的是观音力士,正准备再进去拜拜时,吴禄一把拉着我死活不让去,说他害怕心慌,我嗤笑一声:“你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你怕个毛线啊。”
“不是,是里边的观音像给我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我就觉着不好、心慌,想快速逃离的那种……哎,难道你不觉得里面的观音像面目很狰狞,邪恶得很吗?”吴禄反问我。
然而我没有丝毫感觉,于是问吴禄是不是他想多了。
吴禄却笃定异常,说他从小就对这种东西很敏感,在洛阳白马寺的某间殿时也有一模一样的感觉,所以此时最好不要进去,怕有邪祟污秽的脏东西上身。
我漫不经心地冲吴禄暧昧地笑着:“哦,吴禄,你小子又想骗我,告诉你啊,没门!”说话间就推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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