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吴禄并肩在还有几抹残雪的街道上漫步,道路两旁列满了光秃秃的枫树和梧桐,零星几片泥黄色的叶子半掩在雪里。
冬季的空气绝对是分外的干净清爽,但偶尔来临的季风也着实吹得我双颊有些皴痛。
我身穿一件修长的驼色呢子风衣,左手拎着一只拼接撞色皮包,右手拿着簪子。吴禄见了十分绅士地将我手上的包接了过去,又要帮我把簪子戴上。但是这些天来,我英姿飒爽的短发才如同雨后春笋般长长了一丢丢,簪子根本带不住。
吴禄看着我的脑袋思索了片刻,然后找我要了根橡皮筋,将我额顶的几绺头发扎成了一根小辫儿,再将这只有点沉的簪子戳在了小辫中间,终于大功告成了,他满意地拍了拍手,说了句“完美!”
我虽然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他说的那么完美,但其实心里还是挺感动的,心想这个憨石头,终于好像有点开窍了。
然而开心没多久,我就被残酷至极的现实啪啪打脸了。
我想玩点情侣间的小趣味,就从包里把另一根橡皮筋取了出来,以柔情似水、万种风情的姿态,轻柔地戴到了他的腕间,意思是说:你是我的崽儿!
没想到吴禄立马冲我邪魅一笑,我心中一惊,难不成他这么快就会意了?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裤兜里掏出一盒中华来、抽出一根,紧实地别在了我的耳朵上,然后说了句让我毕生难忘的话:
“哈哈哈,咱们真是好兄弟!”
吴禄这个人真的是,让你痴让你狂,让你哐哐撞大墙。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崩溃的,当我跟吴禄一起走在街上时,遇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路人,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像我们抛来了疑惑中带点惊奇、惊奇中又带点怜悯的目光,弄得我浑身都不舒服。
终于,让我在街上碰到了一面反光玻璃,我故作淡定地朝里面瞄了一眼,瞬间就石化了,啊!!!镜子里是什么妖魔鬼怪:里面的人涂着张猩红的嘴唇,头上顶着个大大的冲天髻,活脱脱就是个哪吒啊!髻上还歪歪斜斜地插了根与本人气质完全不相符的簪子,简直傻透气了。更骚的是,这个鬼样子的我,耳朵缝上还别了根烟……
我严重怀疑吴禄是故意的,虽然很明显不是。我的怒气就像即将喷薄的活火山一样再也压抑不住了,朝着身旁正在愉快地哼着小曲儿的吴禄就是一记惊天地泣鬼神的河东狮吼。
吴禄猛地被吓得魂飞魄散,顷刻间人就弹出去了三米开外。他满脸震惊地看着我,我凶狠地丢下了一句:“看什么看!”然后怒气冲冲地扭头朝前走掉了。
吴禄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北风呼啸,他又紧了紧身上的棉袄。
我一个人敕大大的向前走,听见后面有一阵阵脚步声传来,想是吴禄追来了,然而我此刻并不想理他,赶紧加快脚步没命得跑了起来。
跑出去一段路后,我最终还是被速度上有优势的吴禄给拦了下来,吴禄气喘吁吁地问我:“媳妇儿,你跑个啥劲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我不跑,难道等着活活被你气死吗?”接着就把他的“罪状”一一数落了出来,他听着听着就开始笑,最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还好意思笑?”我气得嘟起了嘴,没想到吴禄凑上来就亲,我急忙扭头骂他流氓,谁知他却不住地朝我挤眉弄眼,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禄见了拍手叫道:“简简不生气咯,简简不生气咯!”
“谁说我不生气了?”
吴禄登时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绞着手、可怜兮兮地瞅着我:“媳妇儿我错了,别生我的气了、别生我的气了……”
“但是简简你也要保证,以后我犯了什么错一定要跟我直接提出来,别在丢下我一个人走好吗?刚才那一下我真的心慌极了。”
吴禄说这话时活像个受气包小媳妇儿,我立马就心软了,任他把我圈在怀里,气也消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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