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禄拿我没办法,只好认命地转过身去,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做挡在我和僵尸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与僵尸对峙僵持了片刻,突然之间,尸体迅捷而动,朝着吴禄的脑袋挺直地冲过来。它的下颚骨裂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似乎马上就掉下来了,但又被极细弱的骨肉牵引着活动,导致它的嘴部竟形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似乎只需要一口就可能把吴禄的整个头都吞下去。
它脸部的大洞还在不断地扩张着,如同一潭死水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酸腐的臭味。就在它气势汹汹向吴禄咬来的时候,几乎瞬间,吴禄腾身而起,一把将手上的黑驴蹄子精准无比地塞进了怪物的嘴里,然后他又劈手将我手上的黑驴蹄子夺了过来,又做了一个完美的投射动作。我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然后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澎湃静候其变。
只见那怪物果真顿了顿,仿佛有一股强势的电流由一个骨关节开始,然后触发了一连串的反应,像一部吱呀作响的老机器一般,由上贯穿下来,最后成千上万的零件都次第地停了。
我们俩瞬间松了一口气,那种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两条命的感觉,真的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然而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卡在尸体喉部的黑驴蹄子突然出现了松动,命运的齿轮又开始了它翻手为云覆手雨的转动。
只见黑驴蹄子像两个黑黝黝的秤砣一般,一前一后从尸体喉部的缝隙处滚了下来,在细密的骨骼间肆意横行,然后竟凭借惯性带来的加速度把尸体的骨架砸出来一个窟窿来,就顺势从窟窿里掉了出来。黑驴蹄子摩擦着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两声坠地的闷响紧随其后,给了我们俩精神上沉重的一击。
由于事发突然,我跟吴禄都没有反应过来,一闪神,就遭到了尸体的迎头痛击。幸好吴禄没有正对着僵尸,只被尸体死死地绞住了头发,吴禄拼命地推搡挣扎着它,可它却依然无知无觉地死咬着牙关不撒口,此情此景,要多崩溃有多崩溃。
吴禄吃痛嗷嗷大叫,叫得那个凄凉真叫我耳不忍闻,我手持桃木剑向着僵尸口与头发的连接处狂砍而去,但是这是把还没有开刃的新剑,所以钝得很,怎么使劲怎么用力都斩不断吴禄的头发。这可把我急坏了,被逼无奈只好转而攻击尸体的头部,对着尸体就是一阵猛砍,桃木剑的剑点像暴雨打梨花一般密集地落在了它的身上,但它还是无动于衷,吴禄不绝于耳的杀猪般的惨叫声听得我一阵心悸,我绝望地几乎要哭出声来了,拼尽全身的力气打击僵尸都无法使吴禄挣脱它的束缚。
我不比绝望地叫喊着,情绪到了一个临界点终于全都爆发出来了,我不停地加快手上砍、刺、扎的动作,但尸体就像一张狗皮膏药一般黏上了甩都甩不掉。
突然之间,吴禄发出一声异常凄厉的叫声,随即双手捂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他终于挣脱了尸体的掌控,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代价相当大:那一撮头发被僵尸直接从吴禄头皮上撕了下来,可以清晰地看见它正在奋力地用嘴咀嚼着一块黑红相间的东西,那就是吴禄的头发加头皮。在转头看看蹲在地上的吴禄,殷红的鲜血正汩汩地从他白皙的指缝间渗出,很快整个头皮都被染红了。
看到这一幕,我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想把吴禄扶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他已经痛得直不起腰来了。我突然意识到,现在就只能靠我了,于是心一横,跨到了吴禄的前方直面那具丑陋的尸体,心想:现在就换我保护你吧!
吴禄意识到我的做法后,艰难地跪了下来,咬牙调整自己的姿势,用手肘支撑着身体,一步步向我爬来,但凡他经过的地方,地上都留下了一条蜿蜒的血迹。慢慢的,他终于可以触碰到我的身体了。他用沾满了血渍的手扣住我的脚脖子,不停地把我往后拉,我背对着他早已泪流满面,但始终不肯后退一步。
在决生死的这一刻,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吴禄之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老子要死也要死在你的前头。”我此时只想告诉他: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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