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一个人辗转来到平州城里,再次来到西街粮行。乔八爷正在账台算账,这里的生意已经变得很冷清,偶尔有一两个人进来,只买一升米就走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来,乔八爷抬起头,看见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的翠儿,大吃一惊,急忙起身说:“哎哟!这是怎么哩嘛?这不是翠儿丫头哩嘛!”
翠儿一屁股坐在一堆粮食袋,脸没有一丝生气,无精打采地说:“八爷,快给我搞点儿吃的吧,我都快饿死了。”
乔八爷一听,急忙倒杯水给翠儿,自己跑到隔壁去找乔有宝了。翠儿不管不顾,一口气就把水喝干了,抬起头来茫然四顾,刚好乔八爷和乔有宝同时过来,二话不说,带着她一起出去吃饭去了。
他们三人一起来到大西街就近的一家面馆,一进门就给翠儿点了一碗搁锅面,然后选择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店小二过来给他们先沏了一壶茶,紧接着就把大大的一碗面条送了过来,翠儿饿极了,一看见面条便早已没了斯文,不管不顾地把面条端到自己跟前,二话不说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乔八爷见状,慢条斯理地说:“翠儿丫头慢着吃哩嘛!都是你的哩,不够再叫店家哩嘛!”
翠儿不理会,继续大口吃着面条。
乔有宝不解地问道:“闺女,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乔八爷悠然地点着烟袋,笑笑说:“这丫头哩!还忙的顾不说话哩!”
翠儿三口两口吃了个痛快,一抹嘴,忍住悲愤说:“乔龙找不到了,我娘也找不到了。”
乔有宝随口说道:“闺女别怕,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一定不会有事情。”
翠儿疑惑地说:“可问题是,他们在哪儿呀?”
乔八爷嗔怨说:“你这丫头哩,来日方长咯哩,愁什么哩嘛?”
翠儿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现在自己都无家可归了。”
乔有宝笑笑说:“不怕,就先住货栈吧。跟你八爷他们几个做个伴,那边房子也多。”
翠儿疑惑地问道:“乔叔现在不住那边?”
乔八爷慢条斯理地说:“现在世道乱哩,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哩,晚来捣乱哩嘛!你乔叔和几个伙计哩,晚干脆住在店里哩嘛,顺带下夜咯哩。”
翠儿若有所思地说:“这生意看来还真是很难做。”
乔有宝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不是都去那边了吗?”
翠儿也压低声音说:“我没去,我惦记我娘、平生和乔龙。”
乔有宝怔怔地问道:“大家现在都好吗?”
翠儿开心地说:“好!都好!不过我是偷着跑出来的,煤矿的暴动工人们组成了独立新一团,我们都参加了八路军。新一团在我走的那天,要去西边去执行重要任务。哎,跟你们说这些干啥?说了你们也不懂。”
乔有宝嗔怪地看一眼翠儿。
翠儿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噢,对了乔叔,你们也很久没回乔村了,虽说乔村现在都没了,婶子和乔安乔生师兄都很好,您放心。”
乔八爷似乎早就知道一样,笑笑说:“丫头饱了没哩?再来一碗哩嘛!”
翠儿打个饱嗝,嘿嘿一笑说:“吃饱了。嘿嘿!”
此后,翠儿就此在城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翠儿虽然在货栈里安顿下了,却是根本坐不住的。她的心里始终惦记着母亲和孩子,也惦记着乔龙。她整天都思来想去,终于眼前一亮,又猛然想到了钱翻译。暗忖道:只要找到钱翻译,不就可以马见到孩子了吗?一想到这里,她的双脚便不由自主地把她又一次带到了北街的羊蝎子馆。
所谓羊蝎子,其实是一个俗称,指的是羊身口感极为鲜美的龙骨部位,也就是带着里脊肉和脊髓的羊脊椎骨,都是一节一节的。因这个部位的横截面有三叉,呈“Y”形,貌似蝎子那样张扬的形状,所以俗称羊蝎子。
北街的羊蝎子馆,生意还算不错,门庭若市。老板是一个矮个子的小胡子,老实勤快,有独门秘制的配料方,在这里专做羊蝎子生意,附带还做些羊蹄、羊头肉和羊下水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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