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担心女儿过不去这个坎,不免连声叹息。郝云亮也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他知道妻子的心意,但他还是强作欢颜地说:“我郝云亮的女儿我知道,不经历一番风雨,咋能长成大树?其实六婆说的话全都是真的,这也不是诓女儿,我只是借助六婆的嘴,把我想说的话说了一遍罢了。”
两口子在翠儿的窗前悄悄地争吵起来,最终忍不住争吵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争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
翠儿在屋子里听得很真切,她知道爹娘一直都很疼她,便默不作声地走出屋去,站在爹娘的身后,有气无力地说:“爹!娘!别吵了,天气凉了,回屋吧。”
郝云亮没想到翠儿出来了,他不知道他们的争吵她听到没有,听到多少,只好不知云里雾里地应承着:“哎!回屋,咱回屋。”一边说着,一家三口一边进了家,郝云亮和翠儿娘全都关切地看着翠儿木然的脸。
郝云亮夫妇跟着翠儿来到了翠儿的房间,翠儿木然地点燃了油灯,郝云亮夫妇相继坐在炕沿边,静静地看着翠儿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翠儿娘忍不住背过脸去,暗自流泪,郝云亮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翠儿忍住悲伤,哽咽着说:“爹!娘!我这一辈子都对不住龙哥哥……”话没说完,忽觉一阵委屈,悲从中来,一头扑到郝云亮怀里,泣不成声。
郝云亮抚摸着翠儿的头,无奈地说:“翠儿啊,爹知道你心里苦,你就痛痛快快儿地哭一场吧!”
翠儿娘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安慰女儿说:“翠儿啊!世唯有爹娘最疼你,我们也不舍得呀!”
翠儿抽泣着说:“娘!翠儿知道,可翠儿的心口好痛!”
郝云亮再也禁不住,竟自哭出声来说:“翠儿,咱们要不不嫁乔虎?”
翠儿摇摇头说:“爹,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您常说,山西商人说话掷地有声,落在地可以砸个坑,翠儿要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虎哥哥和龙哥哥都会看不我。”
郝云亮把翠儿紧紧搂着说:“我的翠儿是个多么明事理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地想一想,咋样才能不伤害龙儿这个孩子。”
翠儿放声大哭说:“爹!不可能!不可能不伤害他呀!”
郝云亮意味深长地抚摸着翠儿的头说:“孩子,那就尽量让伤害小一点儿吧。”翠儿嚎啕大哭,终于开始大放悲声了。
同样圆圆的月亮,同样静谧的夜空,同样清冷的秋风。
邱月影坐在邱公馆院内的石阶,坐在浓浓的月色下,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痴痴地看着天空中圆圆的月亮。自打次见过面之后,乔虎说他初一要回乔村去义诊,可这一晃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她不仅再也没有见到他,连他的音讯也没有了。她双手握着一支玉镯,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呼唤着:“我的挚爱,你在哪里?你看看今天的月亮,它就像一面圆圆的镜子挂在天,我在镜子的这一头,你在镜子的那一头吗?我怎么就看不见你呢?”
就在同样的时刻,乔八爷和乔有宝也是一时睡不着觉,他们一起在货栈的大院里面对面站着,面面相觑,乔八爷抽着旱烟,火星一闪一闪的。
乔虎回乔村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郝云亮回村解决乔虎的婚事去了,也还没有回来;车门子每天来送菜,只说是乔虎一直在矿忙,筹措的三百大洋也送过去了,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形;郝云亮还是在村子里,也是不敢离开,他是怕翠儿一旦想不开,再出其他什么事情。
最让他们睡不着的原因,还是邱月影这姑娘今天午后又来了,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还问他们乔村到底在哪儿?
邱月影不止一次地来货栈找过乔虎,都被他们找各种理由掩饰搪塞过去了。可最近几天来的也忒勤,能用的各种理由都已经用过了,甚至乔有宝不惜说谎,以村长回乔村完婚的理由来劝阻邱月影,可她还是不相信。
两个见多识广的人这下可真是犯了难,都觉得邱继财的妮子很多情,这么棒打鸳鸯也不知对不对,也不敢多想,只是心里觉得很有些过意不去。但又决计不能出卖全村的利益,还真是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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