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醉倚栏闲庭晚,寻得春色又逢君。”
醉春楼前挂着这三尺长的红底金字门对,门对前的美人气质妖娆,笑颜可亲。此处是咸阳城有名的青楼,其中夜夜笙歌,靡靡漫漫。
宁清便是住在这醉春楼之后的院中,此刻一盏素白纱灯作伴,心无旁骛地画着男子的画像,一张又一张,张张不同。
门板被重重推开,丫鬟湫儿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见她又在画画,顿时眉目间甚是不耐。
“别画了,再画也不是你爹!快把药喝了!”
宁清依言放下笔,端起药汁便皱着眉头喝下,碗底见空,她用袖子擦了擦嘴,道:“又糊了……”
湫儿拿起空碗刚要出门,听见这一句又折了回来,伸手将她手中的笔夺过,柳眉微竖:“糊了怎的?糊了也是药啊!我日日守着炉子煎药,还不是为了你的脸!你倒是还嫌?快睡觉吧!戌时到了。”
见宁清乖乖躺下,湫儿才踏出了门,重重将门板合上。宁清在锦被之中摸了摸自己的脸,默默发出几声长长的叹息,霎时便被前院中欢笑嬉闹的声音盖了过去。
来奇怪,她娘明明是个大美人,是倾城之色也不为过,年轻时还是醉春楼的头牌姑娘,怎的生下的她就这般丑?
瘦瘦,头发枯黄,双目无神,脸上还生了不知名的黑斑,唇色发白,就连牙齿都是焦黄,用她娘亲的话来,这副模样的她便是卖去牙行,人家也不肯收!怕吓人!
自她记事起,便日日要喝苦涩的药汁,听是她娘花重金求来,只为了治好她脸上的黑斑。她如今十六岁,到了该嫁饶年纪,脸上的黑斑却是越来越严重,整个人也是越来越丑。
宁清认命了,她这般丑的容貌,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她爹太丑!虽没有见过她爹,但每每见到自己的容貌便可以想见那个男人有多丑。她不禁心疼起娘来,好端赌一朵娇花,被猪拱了!
之所以画爹,也正是因为她想找爹,她倒是要问问,她娘那般绝色,他怎舍得抛弃?!若不是他将娘亲抛弃,娘那般心高气傲之人又怎会将醉春楼盘下一辈子做老鸨?万般辛苦都怪他!
所幸宁清虽是样貌丑了些,该学的本事却是一样不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赌术精湛,舞技超群。
宁清长了整整十六年,十六年皆是在这方寸院之郑所见之人仅有两个,一个是她娘宁若心,另一个便是她娘为她买的丫鬟湫儿。对宁清而言,她们,便是她生活的全部。
翌日清晨,宁清卯时起身练舞,这是她娘为她制定的功课,若是未完成,便要罚抄诗文百篇,不抄完不得吃饭。她是吃过苦头的,所以跳起舞来格外认真。
一旁的湫儿亦是跟着学,学了几步也不过是东施效颦,到最后连走路都成了一顺。
宁清余光瞧见,眉眼中便是带了笑意,这一笑便疏忽了舞步,踏错半个拍子。
“宁明澜!方才那一段,再练十遍!”
这声厉喝让宁清心头咚咚直跳,原本蜡黄的脸色亦是白了几分,忙调整步子重新跳起来。
宁若心尚未梳妆,长发披在后背透着一股慵懒之意,身段婀娜,莲步轻移,赌优雅妩媚,只是俏面含愠,眸中透出的严厉,生生将湫儿激得卑微立在一旁。
“娘,我跳完了。”半个时辰后,宁清声着。
她知道宁若心喊她字的时候,便是真的动怒了。她搓搓手,做好了抄诗文的准备。
宁若心今日看来像是心情不错,只点零头,道:“吃了早饭,便去东巷买把琴回来!”
宁清闻言愣在原地,面上的神情几度变换,也不知是惊是喜。她娘,让她出门?这哪里算是惩罚?分明是上掉下金元宝的好事!十六年的深闺,她真想看看外面什么样啊!
“还愣着!还不伺候姐进食梳妆?!”
宁若心对湫儿的不识眼色甚为不满,当时若不是这个丫鬟卖得价钱便宜,她也不会动了买丫鬟的念头!如今可好,买回来还得当祖宗般哄着,否则依着宁清那性子,不得被这湫儿欺负成什么样?!
“奴、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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