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海（10）

老罗这个月总有失眠，一失眠就去找张瑞，在这个城市里，也是因为张瑞，他多了一个不是吃饭喝酒的朋友，多了一份踏实和眷恋。

现在的他，感受着傍晚的一些清净，听到了不算响亮虫鸣声，也许是雨后的原因，虫子也受了意，不那么张扬了。他搬了一个小矮凳，坐在宿舍楼外的大门口，从容点上一支烟。

“抽烟呀？”王可从外面回来，随口问道。

“嗯。”老罗不好意思地笑笑。

“之前没见过你抽过呢？”王可说着，进了宿舍楼。

一会儿王可也出来了，搬上一个矮凳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支烟。“我看桌上有，就自己拿了一支。有火没？”

老罗帮王可点上了烟，“没想到你也会抽烟。”

“以前会，被媳妇管的，早戒掉了。”王可一边吸了一口一边说。

两人就静静地抽了一会儿，先是老罗把没吸完地烟往地上怼了怼，掐断了。王可看看，也照着做了。

“老了，抽烟对身体不好，等下姑娘来又得训斥我。”老罗叹息地说。

“戒了太久了，没瘾了，抽的呛得慌。”王可说，接着他又问道：“我们这里要走一个打扫的，姑愿意来不，大姐家的孩子也大了，不要她照顾了吧，你打电话问问她？”

“打扫啥呀，打扫厕所她肯定不愿意来，她就爱干净。”老罗回了一句。

“打扫走廊、会议室，就是那个黄薇，你知道的，她要走了。”王可平静地说，他似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着急着说话，不红眼，慢悠悠的。

“行。她受不了人背后议论怎么着？”老罗反问。

“不是，她是那个保安张瑞的老婆。”王可跟老罗说。

“我知道。”老罗这句说得很轻，也很沉，然后又说：“夫妻间抱一抱嘛，有什么关系，就是地点选的不好。”

“传到领导耳朵里去了，领导听说就给下面管后勤的领导黑脸了，让他好好强调一下纪律，后勤领导就说那就换她到一个分区去干吧，然后管打扫的那个领导，她跟黄薇不合呀，直觉就撵人了。”

“就是那个俞蔚呀？”老罗问。

“不是她还有谁，她就嫌黄薇平时化个妆涂个粉，喜欢穿个裙子，跟谁见面都热情。”王可不无感概地说。

“这个俞蔚啊，我看她不咋行。你姑在她手下干，不知道会不会受气？”老罗说道。

“那不会，姑平时也不化妆抹粉，人也实在。”王可劝慰老罗说道。

“行，那等会儿我就给她打电话问问看她个家的意思。”老罗说，又补充地说：“这会儿她估计在做饭。”

突然间有一只笨拙的虫子的声音跳出来，破坏了和谐，声音之大，盖过了其他的虫音。它撒欢地叫着，像当年在黄河源头处赤裸着身体，扒了裤儿对着河乱吼乱叫的老罗。这么多年在外，老罗红黑的脸膛渐渐转白，要成为作家的欲望把他浇灌得有了一丝斯文，日光灼人的阔茂原野上少了一个叫嚣的汉子，都市层楼外多了一位漂泊的“作家”。

“这啥虫子嘛？叫得真够烦人的。”老罗不经意地说道。

“嗯？啥虫子？”王可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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