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王松手的一刹,穆钰赶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下颌,心道宁王是当真起了杀心的。然还未等他多想,便见宁王旋身落座,向自己微微伸出手:“穆侯爷这番话倒还有点意思……坐吧,好好跟本王讲讲,若是本王起兵,临阳龙图卫当是若何?”
话至此处,应王是再也坐不下去了。不知觉间,他脊背上的冷汗已然浸湿了轻薄的丝衫。只见他匆匆告了一礼,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晋王面色苍白如坐针毡,他想要同应王一同离去,可却是怎么也挪不动腿——他明白,自己早就跟宁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穆钰的加入本该让他感到安心,可不知为何,每当他想起穆钰来时的眼神,他便会生出强烈的不安与惊惧。仿佛他不是来做宁王的刀剑,而是一头野兽来取回它的獠牙。
三人相谈至寅时过半方各怀心思的散去歇息。而穆钰却因身怀公务,还要连夜赶回临阳城内。素色的马车早已在观岚亭外等候,穆钰掀帘入内,抬眼却见车内半蜷着一名黑衣灰发的女人。女人身材曼妙,月色之下肌如蜜泽,她半倚着身子抬眼望向穆钰,灰蓝的瞳里满是风情万种。然美中不足的是,如此佳人,竟是被斩断了一只纤手。她举着断腕掩着唇,慵懒道:“怎么?您是打算让宁王坐上龙椅,位极人臣后再践行你我的约定么……不过,就算是钓鱼,您这条线未免也放的太长了些。”
流影说着呵呵一笑,眉眼含笑出言戏谑:“不过您就算想要屈居宁王之下,那也得看这位殿下容不容的下您这尊大佛啊。”
“这就等不及了?流影,某可不是你那急性子的徒弟啊。”穆钰跨步入内,抬手以指尖轻轻擦略过女人风情流转的眼角:“如果不满意,你还是可以换一个合作伙伴的……只是,现在你还有谁能换呢?西疆回不去,西魏势力被小皇帝跟你的好徒弟联手剿灭,你这条美丽的丧家之犬,还能去哪儿呢?”
“……是,除了您这里,我一个女人家,还能去哪儿呢?”流影媚声一笑,俯身便爬卧在穆钰膝头,然她满头宝光潋滟的卷发垂落而下,遮住了她紧咬的牙关。马车辘辘而动,穆钰坐在厢车之内闭目养神,他轻抚着流影柔滑的长发,却是半晌才道:“只怕是我这位大哥,等不到容不下穆某之时啊,他要带着人去寻死,我穆某又怎可能为了这样一个没长大的老孩子去殉葬呢?”
“东周这潭水,还是不够浑。流影啊,刺客最重要的不就是耐心么?”穆钰一面低低的笑着一面抬手轻轻将流影扶起来搂在怀里:“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是吗?侯爷不只是想要您的妹妹么?”流影娇笑一声,却是似猫儿撒娇一般依偎进穆钰的怀里:“您方才说的,我可真没听出是假话……也难怪宁王殿下会信了你的情真意切。”
“劣等的谎话三分真七分假,动人的谎话半真半假。可谎话要骗得过自己才骗得过他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上等的谎话不就是真话么?”穆钰说着瞌上双眼闭目养神起来,然胸中几分难言终是化作一声怅惘:“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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