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随耶律引铮征战多年,从未见过惯是从容帷幄的兵主这般失态过。便是在耶律引岳设计之下,耶律引铮都能凭借其登峰造极一般的战术指挥令天狼骑化险为夷。在他们心中,便是东周真的派那位被加誉为战神的楚麟城出兵大燕,也不会是军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天狼骑的对手。
可这种种假设,都是基建于楚清和已然遭遇不测的猜想之。而这个猜想,从来不再耶律引铮的考虑范畴之内——
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无法接受楚清和会死于这场雪崩的假想。她怎么能因自己的戏言而死呢?她分明还没听到自己的道歉,自己昼夜兼程,不就是为了再见她回眸展颜一瞬的明媚艳烈么?
而若是再无法相见,亦或是见到一具冷冰冰的尸骨……耶律引铮发现自己可能是病了,因为他每念及此,都会觉着懊悔和难言的窒涩让胸口疼痛的无【】法呼吸。他近乎是第一次感到这般强烈的悲伤,就连最敬爱的父汗病倒他也未曾感到如此无能为力与追悔。
如今他能做的,便只有快马加鞭,再快点、再快一点的赶到她身边。哪怕她会怒气冲冲的指责自己,冲自己挥拳踹脚——这次他不会再出言调笑她,而是会拉住她的手……就像那日草海星夜下,她醉意朦胧的起身回眸,眼底氤氲如烈酒,容光照月,身侧轻尘流转,她笼在柔和温软的光中,笑意明媚了一整个春日的草长莺飞。
那份灵动与鲜活,令人忍不住的去赞叹那份精灵一般的美好。那时耶律引铮的下意识想伸出手去抓住她,却终是犹疑片刻最终缩回了手……可这一次,若是能再见她,他不会再犹疑。
这一日似乎过的格外漫长,耶律引铮希望太阳行走的轨迹能慢一点再慢一点。而在露曲喀格山的楚清和也觉着这一日过的格外漫长,因为她再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她是倒霉却又是幸运的。倒霉是她遭遇了北燕百姓口中的神罚,幸运的是在雪崩时她一个蹿身躲到了一块背峰的巨石之后,并用勾爪牢牢的固定了自己的身子。也多亏了这块逆石,她才没被崩雪冲走或是活埋。
可人言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在自己好容易捡了一条命,准备摸索着下山时,天亮了。
楚清和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将勾爪钉死在巨石的背风之处,祈祷着自己能等来救援的人而不是饥饿的野兽——因为她的脚踝被坠落的冰棱划伤,伤口虽然不再流血,衣物却沾染了血迹。楚清和知道,血气是最能招惹野兽的,自己能做的,只有躲在一个背风之处,尽量让自己的气味不要被野兽嗅见。
若是平常,她遇独狼或许还能凭着刃鞭与之一搏。而露曲喀格山是那么高,是北燕最为接近云天的地方。这里的日光映照在白惨惨的雪地对眼睛是极大的刺激,如今她引以为傲的视力已尽数丧失,灼雪症这个她曾听说过的病症,才是对她真正的神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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