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来、来人啊”随着一声闷响,萧承京仰倒殿中。他的两个儿子皆吓得面色惨白,手脚颤颤呆若木鸡的看着口鼻血涌的父亲,惊恐之下竟是吭不出半点声儿。吕华元也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他瞪大了眼,半晌后才后知后觉的伸出手往自己脸上一抹。直到见着满手的鲜红与嗅见满腔的腥气,吕华元方才回过神来般大叫一声,直接两眼一翻白,跟着也厥了过去。
正欲离殿的大臣们与萧锦棠皆未料到会有此等变故,一时之间亦是惊愣当场。群臣之中,倒是楚麟城尚算冷定,他排开围做一团的大臣们蹲下身伸出食指去探试萧承京的颈脉。见他此行,随侍于萧锦棠之侧的福禄忙连声斥起在宣政殿内当值的内监们:
“都愣住作甚?眼珠子都定死了不成?!还不赶紧着去宣太医把这儿收拾了?血腥冲天的,可别脏了陛下与诸位大人的眼!”
内监们听得叱责,忙战战兢兢的连声称诺,抖着腿肚子跟鹌鹑似的往外跑去。可还没等他们出了殿门,便见楚麟城起身冲着萧锦棠摇了摇头:“陛下,成远伯气急攻心,心脉俱裂,脉搏跟瞳孔皆已散,便是大罗金仙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楚麟城说着瞥了眼身死却仍旧圆睁怒目的萧承京,眉头不自主的隐隐蹙了起来。而这时被吓厥过去的吕华元也被姜叡掐了人中幽幽醒转过来,他甫一睁眼,便对上了萧承京歪在一旁狰狞怒目的头颅。吕华元倒吸一口凉气,顿时眼泪鼻涕齐下,崩溃哭嚎道:
“成远伯!您可莫要怪我、莫要找我索命啊!这真不是我把你气死的啊”他抽抽噎噎,竟是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眼见着吕华元又要两眼翻白,姜叡忙让寿康带着人把他架出了宣政殿。
寿康的手脚一向麻利,不一会儿宣政殿便只得闻萧承京二子压抑断续的抽噎之声。这一场闹剧来得也快去的也快,而吕华元前脚刚被架出宣政殿,内监们便麻利的拿来布匹遮了萧承京的尸体,顺便裹走了沾着血的地毯。宫婢们后脚携熏香新毯而来,随着那殷色藏金织的毯子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最后一丝血腥味也被浓烈的香料所掩盖。不过顷刻之间,宣政殿内整洁如新,若非那梁柱上尚沾有星点未涸血迹,好似方才这宣政殿内无事发生。
可谁人也无法将刚才所发生之事当做是一出闹剧在场诸臣面色皆不好看,他们当然知道成远伯是怎么死的。吕华元说的没错,的确不是自己害死的他。他是失尽了面子里子被逼死的。而吕华元不过是那恰巧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人都知道,萧承京不过是个空有爵位的绣花枕头,在这个从楼上丢片瓦都能砸中世家公子皇亲国戚的玉京城中,他的爵衔便是在亲贵之中也排不上号。若是他死在平日里,估计也没多少人会特意去吊唁,一个落魄贵族的生死轻浮犹如风前之尘。可麻烦就麻烦在他姓萧,哪怕是跟皇帝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远方亲戚,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亲贵
他本人生死无所谓,可重要的是他的姓氏。他是因为皇帝的新政被逼死的内姓亲贵!这要传之天下,皇帝苛待宗亲之名又会怎传于诸位王爷耳中?
或许这种事每朝每代都在发生,但在萧锦棠这里,戕害同族宗亲的行为就会格外的砭骨
因为萧锦辉便是如此戕害同胞手足从而夺嫡成功。而他的残暴酷戾之名早已闻觉于各大亲王耳中,现下萧锦棠如此行事,岂不证明其亦是与萧锦辉一般,是个为达目的酷烈绝情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同宗之情之人?
然事情已然发生,众目睽睽之下,纵使拥有无上权力,萧锦棠亦无法堵住在场目击之人的悠悠之口。萧承京的死太过于巧合,巧合的就像是打开命运齿轮往前转动的一次完美的吻合。自此刻开始,历史的进程开始迈向未知却又周而复始的轮回,毁灭与新生的终焉将于年轻的帝王身上交汇。萧锦棠看着萧承京被遮掩起来的尸体沉默良久,这一刻他深切的预感,萧承京不会是第一个死在宣政殿上的人。
这座汇集了帝国所有权欲的大殿,会沉默却公平的对每一个怀着或热切野心或贪婪勃勃或赤忱忠义踏入这里的人。它会沉默的守望和记忆,直到当这个时代成为一个闪着辉光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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