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沉默让一切虚伪阴谋猜忌于窒息的寂静中疯狂发酵,柳言萧只觉自己的额头于脊背不受控制的渗出冷汗。他肃立垂首,脑内思绪急转。可比之心下慌乱的他,更为忐忑不安的却是大理寺少卿李嘉易。只幸得官袍宽大,否则一定会让人瞧出他两股战战手抖不休。比起冷汗淋淋的柳言萧,他只能靠着憋气来让自己勉强还站着不会失仪软倒跪地他想不明白杨廷玉是何时私对的案宗,分明犯人从听风狱转至大理寺后,他便亲自主理此案,将原述供告全盘否认。
这本是无差的做法,毕竟酷刑之下证词确不可取是真。就算杨廷玉知晓自己此举是为卖兰卿睿面子护下陈思和为danhe柳言萧而搭桥,但依着杨氏父子目不容沙的性子,一定会想尽办法danhe自己的通贿之罪。他既然敢冒险卖兰卿睿面子,自然有办法将此danhe翻供的天衣无缝。可事情变故始料未及,杨廷玉怎么就danhe起柳言萧了呢?他这一danhe,谁知道又打了什么算盘,难不成兰卿睿还能说动了不知变通好似朽木成精的杨明正?
“李爱卿,你身为主理此案负责复审的大理寺少卿你说,杨爱卿说的,可是属实?”萧锦棠慵闲开口,好似这顶能给柳言萧扣上渎职的大帽子在他看来不过玩笑。但渎职乃是重罪,萧锦棠又怎可能因私情而护住柳言萧?
李嘉易冷汗浸衫,但听得萧锦棠发问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行出臣列躬身拜揖道:“回陛下的话:杨大人所说,句句属实。”
“物证呢?”萧锦棠一面说着一面又翻了翻杨廷玉所递奏折,杨廷玉见状,忙再度肃拜:“回陛下的话:微臣已让大理寺官属携卷宗物证于朝外,只待陛下宣召即可观阅。”
萧锦棠闻言微微颔首,他略一抬手,站在他身旁的福禄便意会高声宣道:“传陛下口谕:宣大理寺臣属携卷宗进殿觐见”
柳言萧听得宣令,心底更是惊慌意乱,他几乎就快控制不住自己冲出臣列去指谏杨廷玉和李嘉易信口雌黄歪曲事实。但他又见萧锦棠犹自镇定,一时之间亦不敢轻举妄动。他明白萧锦棠的可怕之处这是一个太过善于隐忍的皇帝,在他没有把握之前绝不会贸然出手。因为在他眼里,他并不是操控朝堂的棋手,而是明白自己亦是棋子中的一颗。他不会轻易损失自己为数不多的底牌,而待他出手,必会一击致命。
柳言萧此时只能信萧锦棠不会放弃自己,可他却是始终看不透萧锦棠的因为萧锦棠是个把自己的性命身家都押在赌桌上的狂徒,这样不要命的人,他真的会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吗?自己不过是个给先帝做脏活的听风执令使,且还在东宫为先太子办过事。先太子对萧锦棠做过什么,自己是在清楚不过的,难道萧锦棠不曾对自己怀有一点恨意么?他分明恨到不顾一切也要与先太子同归于尽。
而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个手无实权任人宰割的九皇子,他是初初掌权的少年皇帝,他要像他的父皇一般制衡朝堂巩固皇权。而兰卿睿虽为萧锦棠不喜,但也是制衡朝堂的枢纽,难道萧锦棠真打算放弃自己从而收买兰卿睿?若是放弃自己换一个太师,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赚不,萧锦棠不会这么做,若是兰氏加入帝党,那便等同于与楚氏成了一条船上的同僚。自大周开国以来,兰氏掌文楚氏掌武,二者相互制衡方得皇权稳固。
念及至此,柳言萧又以此理强定了定心神。殿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原是大理寺的臣吏捧着卷宗快步进殿。臣吏跪倒于殿前肃礼呼拜,宣政殿内随侍的内监忙下去接过案宗捧至萧锦棠的御案之上。萧锦棠抬手翻过卷宗,一时之间偌大宣政殿内静若落针可闻唯余翻卷之声。
“这案宗之上,果真是事无巨细。孤也曾亲阅过听风小筑的初审案宗,比对之下果真欠缺良多。”似是过了一瞬又似过了好几个时辰,萧锦棠终于合上案卷将之递由福禄。福禄接过案宗,又将之奉至珠帘翠幕后的定国大长公主手中。
柳言萧听得萧锦棠此言,更是心下大惊,他终是再忍不住,忙行至殿中并着杨廷玉之侧肃拜而下:“微臣惶恐,但案宗一事,还请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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