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何出此言?你登基不过一载便已整肃朝堂严查贪墨腐败之风,此举难道不是明君之为?”不知为何,楚麟城隐隐觉着有些不安,他下意识的感觉到萧锦棠的沉郁是来自与选秀之事上,可这选秀便是与前朝利益牵扯再深,也终究不过是帝王家事,他作为外臣,委实无权置喙。
“麟城,你我之间又何必遮遮掩掩呢?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这些话我不、孤也只能与你说说了。”萧锦棠拢过裘氅缓缓回身走向宣政殿前连绵的汉白玉阶陛,他抚着冷硬如冰的阑干,回眺却只能见那横亘宫城高耸连绵的朱墙。正是这一道以宣政殿为中轴线的的朱墙,横断了外廷与禁宫的边界。他冷声开口,声色若寒铁:”麟城,孤一直觉着,这宫中的朱墙皆是以血染红。其实选秀进来的女子,又于那夜眠龙山卷入纷争的女子们有何两样?”
“名为御妻实为棋孤注定对不住她们。或许一个好皇帝不应怀有天真的奢望,可孤总认为,不是因两情相悦所产生的婚姻是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但在帝王家,最为可笑的便是爱这个字儿。”萧锦棠说罢自嘲一笑,终是叹了口气后吩咐道:“麟城,过几日福禄便会将给沈揽月的聘礼备好。孤觉着,由你去宣旨是最好不过的陪孤回太清殿罢。”
“是。”楚麟城垂首应道,他默默地跟在萧锦棠身后走进那道朱墙之后,墙外的银杏叶早已落尽,只剩下孤零的枯枝斜出在墙头,落下一道扭曲的影儿。冗长的宫道中只剩下君臣二人,楚麟城看着萧锦棠努力挺直的背影,忽的开口:“锦棠,人都是向往美好的,例如我们还天下一个河清海晏的约定。而在皇帝这个身份的前提下,你只是一个凡人。”
“是凡人总难免会有六欲七情,不是么?”萧锦棠的脚步顿了顿,再开口时仿佛释然不少。他回过头在楚麟城跟前站定,唇角带笑,一字一句极为认真道:“谢谢,只望今后,麟城可以一直伴孤左右,直到最后。”
“挚友之间又何必言谢呢?”楚麟城笑道,出拳在萧锦棠肩上轻轻撞了一下:“誓约于此,必当死生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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