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容光风情在酒意的催发下第一次萌生,令近前的男人们一时间竟分不清她究竟是未长成的少女还是秾艳风流的女人。但毫无疑问的,她已然成了今夜毋庸置疑的主角,所有人都为她如明珠破夜的耀耀容光而倾倒。
这是萧锦月此生第一次笑的这么肆意,丹光流泻朱唇漾,端的是风华初成。听得齐声赞美,萧锦月双颊微赮,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听见对她齐声的夸赞,她怀着无限的欣喜挺直了腰背去接受这些溢美之词,心情仿似云中雀。她想着原来自己是这般美丽,原来美能让自己得到这么多曾经奢望不到的关注
这时谁也想不到,这个尚且稚嫩与妩媚并存的少女,会在十七岁时会成为这个王朝最美的女人。更不知她会在历史上留下怎样秾艳残酷的一笔,因为她即将成为天下翻覆的起始。
夜宴之上,歌舞不休,帐里暖融酒酣,所有人皆似沉醉在繁华终末的梦中。而帐外起云台的偏殿之后却是寒风肃肃,携霜夹雪如似含刀。浓厚的云层不知何时积聚在山峦之上挡住了明皎月光,只余森影寒寒。金殿华帐喧嚣背后,萧锦棠正毫无仪态的蹲在一处背光的树底下干呕着,他其实已经吐了不少出来,但却仍是执意忍着不适抠着喉咙,似是要将黄胆水吐出来才肯罢休。
楚麟城匆匆赶到殿外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见得萧锦棠这般狼狈,顿时便想到了可是方才夜宴之上萧锦棠是否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毕竟夜宴之前二人才见过,那时的萧锦棠还好好的,绝无可能两个时辰不到便成了这般模样。
他快步走到萧锦棠身边,正见着福禄满面焦急端着盏浓茶在萧锦棠身边低声劝慰着。要知福禄可是侍奉过三朝帝王的老人,什么阵仗没见过,能让他露出这般神色,想来在萧锦棠身上定是出了大事儿。而福禄见得楚麟城来了,更是如见救星一般握住了楚麟城的手腕,紧张的似连声色都有些颤抖:“少帅您可来了,陛下……只怕是中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什么脏东西?负责宫宴的人控制住了么?太医呢!怎么太医还不来?”楚麟城眉峰一皱,神色顿时冷肃下来。他一面说着一面蹲下身想先将萧锦棠背起来将他送回禅宫休养之后再行调查,竟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福禄口中的脏东西是什么,只道是萧锦棠中了药,惟恐宫中混入了刺客。他一面福禄见状正欲提醒楚麟城,却不想萧锦棠先一步抓住了楚麟城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动作。
楚麟城动作一顿,却见萧锦棠用力抹了把嘴,他撑着自己手腕站起来,呼吸尚且凌乱,然声音森寒若擦铁:“是孤让福禄不要声张不宣太医以免打草惊蛇……莫要担心,现在无事了,方才孤都吐出来了。”
“锦棠!这时候还管什么打草惊蛇?若不宣召太医配服解药,只怕余毒后患无穷!”楚麟城情急之下亦忘了尊卑之别厉声急言,他正欲转身强命福禄去召请太医,却不想萧锦棠竟是抬手止住了自己的动作。楚麟城心下不解,心道有什么事儿能比性命更重要的,他正欲开口,却听得萧锦棠低低的咳嗽了几声。
“不过是中了些见不得人的脏东西,这算不得什么。”萧锦棠平复了一下呼吸,神色依旧冷峻。他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触怒的猛兽喉管里隐隐的低咆。
楚麟城被萧锦棠过于平淡的反应弄得一愣,他怔怔的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少年这时他才借着屋檐之下宫灯渗出的昏光看清了萧锦棠的脸。
少年帝王的额上还透着未干的汗珠,他的肤色随了他的母亲,比之寻常东周人生的白些。但正因如此,他的面上那不正常的潮和谐红格外醒目。楚麟城只觉目中一刺,抬手便覆上萧锦棠的额头,那指尖所感的微烫触觉似是更印证他心中所想一般。萧锦棠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不过是宫里惯用的手段罢了……孤真的无事,以前先太子经常用这些东西助兴,孤……早就习惯了。”
萧锦棠说罢,心下却无端的心虚起来。他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敢面对楚麟城的目光。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涌出这种情绪,好似自己过往或是心底那些见不得人的脏污恶臭尽数见了光。而楚麟城是那般明磊之人,他又会怎会明白这宫中是个怎样的锦绣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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