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穆妙柔却觉得庆幸,她想孤独一生也不错,起码她还能一个人做做梦,悄悄思念着远方的心上人,或许有一天,他们还能再聚也说不定呢?那时自己是否还能如以往一般伴他身侧?可穆妙柔怎知自己入宫后,那老皇帝竟然连宿未央宫半月,一时之间人人皆道新后艳压群芳宠冠后宫。无数人向她或真心或假意的恭贺,她含笑接受了所有的道喜,心下却是木然又无助。她知道,自己是连做梦的权利也没有了。
或许死在这宫里就是自己的宿命吧,可命运残酷起来,往往是给人关上门后再关上窗,最后连狗洞墙缝都堵上填满。半个月后,灵帝笑着赐给了穆妙柔一碗药,他连对她撒个这是补药的谎都懒得,直接明了的说这是绝子汤,好似这半月以来的床笫柔情皆是幻梦一场。穆妙柔别无他法,她明白,这些时日的宠幸不过是做给齐王与兄长看的罢了。
没有孩子就没孩子吧,她忍忍也就过去了,想当年在青楼里,多少女人都恨不得喝了绝子汤,在风尘之地,有了孩子就意味着一个名妓从浮华云端跌下尘埃,她的母亲不就是这样的么?穆妙柔这么想着,便将那碗绝子汤一饮而尽,可不想这绝子汤一下去,她便害上了下红之症。她庆幸自己害了这病,起码这般,她便再不用侍寝了。
整整十年倏忽而过,只有淑乐陪着她。在三千六百多个无望的夜里,在四下无人之时对淑乐说那些不敢为人所知的往事,一遍遍咀嚼着其中的甜蜜。天长月远,玉楼瑶殿,苔痕阶冷,入骨的凄冷足以逼疯一个女人。穆太后不再颤抖,她定定看着地上的女子,心下一横,眼神凶凛。
萧锦棠并没注意到穆太后的变化,因为就在此时,一个脆生明亮的女声忽的自山道口响起:“淑乐在此,请陛下恕臣女护驾失职之罪!”
萧锦棠闻声蓦然回首,只觉一丝无名的暖意随着全身血液的加速奔流涌动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循声望去,只见着楚清和高束马尾足蹬马靴,穿着一身女官服制的殷色圆领袍快步而来,而在她身前,正佝偻着一个鬓发凌乱的女人,仔细一瞧,才发现那女人正被楚清和反手押解着。她用了鞭子将前面女子的手捆了个结识,见她走的慢了,还低声喝斥了几句。
而在楚清和身后,除却方才服侍她去更衣的寿康以外,还跟着一个穿着杏色襦裙笼着雪色软狐裘的少女。萧锦棠皱皱眉,心道这又是哪家贵女,没事上这来干什么。寿康见了萧锦棠,忙快步上前欲向萧锦棠复命,却不想楚清和扬声开口,竟是比寿康的腿脚更快。
“陛下请恕臣女失礼,还请容禀。”楚清和说着一顿,手腕一用力便将自己押解的女人推至穆太后跟前跪下:“方才臣女正在更衣,见得清心台上火光人声大盛,以为是太后娘娘凤驾受惊,故而更衣完毕便往这边赶。可不想臣女这慢人一步却是歪打正着,臣女刚至清心台下,便听得一旁的林子里有些异动。臣女过去一瞧,便在这树丛中发现了这行踪可疑的人。”
“臣女怕是刺客,待抓了才发现此人正是太后娘娘的贴身侍女淑乐姑姑。可不想淑乐姑姑竟是如同疯魔一般,竟不顾尊卑欲对臣女大打出手,臣女无法,便动了粗将她押了上来。”楚清和说着眉峰一挑,眼波横扫过众人,春山般的眉尾带起一段明媚张扬:“不知这淑乐姑姑可与这清心台上的热闹是否有何关联?”
“太后……太后娘娘!”淑乐情急之下再顾不得什么礼仪,她见着穆太后,竟是手脚并用的向她爬去。楚清和见状,忙抬手挥鞭缠住了正欲抬手抓向穆太后裙角的淑乐,一旁的楚家亲兵见了,连忙趁这个空将淑乐的手脚都捆缚起来不让她乱动。可不想淑乐被绑了手脚却没堵嘴,她啊啊的哭着,竟是说不出半个词句。
穆太后见状颤颤的抿紧了唇,她并没意识到自己大袖之下十指蔻丹全部陷入掌心,比起掌心的疼痛,她只觉着自己心如刀割。她咬着牙忽的抬眼看向萧锦棠,几近声嘶般的怒喝出声:“废物!枉哀家这么信任看中你,却不想你竟跟这些不知廉耻的东西厮混,竟是在哀家眼皮底下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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