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罢。”萧锦棠冷冷抬手示意淑乐免礼,同时转身欲去不愿多留,然淑乐却像是看不出萧锦棠溢于言表的厌恶一般,仍是跪在地上脆声开口:“谢陛下恩典,只是婢子受太后娘娘之命所来……太后娘娘见陛下提前离席,颇为关心陛下龙体,故而想请陛下前去清心台禅宫一叙。”
“太后?”萧锦棠脚步一顿,终是回头瞥向跪在地上的淑乐。他一时不知穆太后此时找自己有什么事儿,毕竟当日自己将那北苑管事的脑袋给她送去后,她就再没主动找过自己私谈。再加之褫夺垂帘听政之权一事,他与太后便已撕破了脸。萧锦棠抬眼看向楚麟城,却见楚麟城用唇语说了御膳二字。
萧锦棠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楚麟城是在提醒自己此次宫宴是太后宫中与内务府协办,这主管夜宴膳食的宫人,可不正是太后宫里的么?
这般种种事件串联而起,让穆太后的邀请显得委实过于凑巧。萧锦棠垂下眼帘,心道穆太后再蠢也当明白自己如今泥菩萨过河的处境,她如今没了垂帘听政之权穆钰又放了兵权,她还有什么对自己出手的理由?若是换了个正常人,也知势微之时当藏锋敛芒养精蓄锐再图东山再起。思至此处,萧锦棠到觉着穆太后找自己可能是关于穆钰出使一事。思至此处,萧锦棠正欲开口,却见楚麟城猛地拉住自己手腕冲自己摇了摇头。
见得楚麟城眼中疑虑,萧锦棠以唇语对他道无妨。淑乐还跪在地上,见得萧锦棠半晌不言,她正欲出言提醒时却听得萧锦棠冷声道:“孤知晓了,等会儿便去探望母后。”
照理来说淑乐得了萧锦棠的答应便该起身谢恩回话去,然却不想她自顾自的开了口,胆子之大不知应说是蠢钝至极还是目无尊卑:“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方才已却宴去清心台禅宫等着陛下了,还请陛下快些去罢。”
福禄最是见不得那些不知礼数狐假虎威的宫人,他见得淑乐如此无礼,上前一步便作势要教训教训她。可不想萧锦棠却是微微抬手拦住了福禄,面上竟是流露出几分森寒笑意:“那就现在去罢,只怕再晚一些会妨了母后歇息。若是真有什么事儿,早些解决了也省的夜长梦多。”
福禄看着萧锦棠微微勾起的唇角,一时之间竟是觉着脊背有些发凉。他作为随侍萧锦棠近侧的宫人,最是明白这位少年帝王心性里隐藏的孤戾执拗,他是个将隐忍刻入骨髓成为习惯的人,他习惯了不动声色,却唯有在他濒临爆发时会露出这样森然的笑意。这种笑意像是野兽发动进攻前露出的獠牙,又像是卸下伪装后的痛快愉悦。
淑乐自是没听出萧锦棠的言外之音,她甚至连半点危险的气息也未曾嗅到。于她而言,萧锦棠先前在北苑对她的敲打早就被她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抛之于脑后。她可是穆太后情同姐妹的陪嫁侍女,论得地位可与福禄相当,便是穆氏如今再如何势微,那穆太后也是正正当当的太后,想来萧锦棠也不敢因她而同穆太后彻底断了情分失了转圜余地。
只是她却未曾想过,若萧锦棠是个在意名声情分的人,会做出以武宫变当朝褫夺太后垂帘听政之权的事儿?然她只见得萧锦棠微抬下颌示意自己领路。见得萧锦棠示意,她忙起身退至萧锦棠身侧,然还没走几步,她便停了下来。萧锦棠亦是不动声色的随她停下,他也不开口问询缘由,只管等着淑乐开口,看的一旁的福禄心下直道作死。
淑乐自是听不到福禄的心声,只管自顾自道:“启禀陛下,此去是太后娘娘请陛下私叙母子之情……这统领大人与福公公都是外人,若是跟着一同去,只怕是不妥。”
“外人?”萧锦棠缓缓将这个字眼儿咬了一遍,面上依旧含笑半分不恼:“孤倒是不知此话何意……不知是指他们是站在外边伺候的人,还是淑乐姑姑你,对朝廷内外之臣的任命有何高见?”他说着一顿,语气却蓦地变得冰寒:“看来姑姑指点江山的本事,比之几月前更是长进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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