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齐王也知道些内情,但见齐王那一脸事不关己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神色,萧锦棠怎么也觉着他不像是同兰卿睿合作的而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看客。就在萧锦棠欲收回目光时,却见兰卿睿身后多了一席空座。
萧锦棠心下有些讶异,这除夕夜宴按例是由安排宫宴的内官向诸位亲贵询问人来几何再安排赐座。能与圣上同宴是多大的殊荣,若是持帖未至便是对皇室的藐视与不敬。难道兰氏今日又人未至?但这个想法转瞬便被萧锦棠否定,军粮贪污一案已伤及兰氏元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兰卿睿绝不会允许兰氏发生空席之事授人以柄。
就在萧锦棠心下暗猜之时,却见兰卿睿起身上前对自己揖了一礼:“启禀陛下,臣礼轻微委实不足道。”
“太师何出此言?轻微不轻微,不若让大家都见见,古语亦有云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咱们今日是家宴,情意到了就好。”齐王折扇一开,山水金玉迤逦而开徐徐摇在胸前,笑意温润风霁如月。
“齐王殿下说笑了,不过是小女芝雅感及陛下登基福泽苍生所作拙舞罢了。”兰卿睿此言一出竟比方才应王献上连城至宝更令人吃惊,但此惊并不是惊叹于此物珍惜难得一见,而是在场诸位亲贵都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是从兰卿睿口中说出。萧锦棠也有些措手不及,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兰卿睿竟然会将这除夕夜宴当做送女入宫的一个契机,而看从穆氏兄妹的反应来看,显然他们也知道兰卿睿的打算。
可还没等萧锦棠开始思索对策,便听得不知哪位命妇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说兰卿睿方才那一席话是个引线,那这笑声便是火星。转眼之间,除了定国、云柯、玉泉这三位大长公主之外未笑,几乎所有的命妇女眷都轻掩朱唇。窃窃笑意回荡在帐里,听得兰卿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萧锦棠听得笑声才猛然想起这以舞娱人本就是下九流的舞伎所学,而自己的母妃在宫中地位不高也是因为其舞姬的出身。这已不是身份微末,而是身份卑贱。兰芝雅身为相府的嫡小姐,云柯大长公主之女,竟然会去学这等娱人的法子学着那不入流的舞姬来邀宠,这不仅丢光了相府门楣荣光还给皇族脸上抹了黑,窃窃笑声隐传不绝,笑的是兰芝雅自甘作践,笑的是当真兰氏元气大伤只能出此下策。
云柯大长公主眼也不抬,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但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得出她现在心下的怒意。福禄面色有些微妙的俯身欲询萧锦棠意见,却见萧锦棠神色淡淡的摆了摆手,见得萧锦棠默许,福禄立刻上前高宣道:“陛下口谕,宣兰氏芝雅上殿献舞”
萧锦棠听得福禄高声宣令却是微微瞌上了眼,那酒意还在他腹中令人烦躁的烧灼着。他并不在意那兰氏小姐所献之舞,无论她跳的再美身份再高贵,也不过是兰卿睿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上的押上的筹码而已。想想当年艳冠后宫的姜贵妃,还不是被枕边人赐予的一根白绫吊死在了披香殿里?只不过这筹码既然上了赌桌,那就有利用的价值。就像是对面的棋下进了自己的地盘,是吃还是让她成为挡路石,就看棋手的想法了。
他的指尖下意识的轻敲着桌案,这是萧锦棠沉思时习惯的小动作。可谁也没想到福禄方一宣令,坐在定国大长公主身后的沈揽月却忽的起身福身对着萧锦棠揖礼一拜,端的是落落大方:“今日既为除夕之夜,臣女亦无贵礼献予陛下。既然兰家小姐献舞,那臣女便托了兰家小姐的舞以拙技为陛下献乐一曲,还请陛下恩准。”
所有人都没料到沈揽月会说出替兰芝雅伴乐之言,要知沈揽月的箜篌国手之称可不是浪得虚名。加之她出身显贵,要想听她雅奏一曲还得看她的心情,断是没有强求这一说。而能听得沈揽月的演奏,即便是在玉京贵族间也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如今她主动愿为陛下演奏,可见其对这位少年君王的另眼相待……亦或者说,她是在给那兰芝雅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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