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早点说?你也就由着郡主在外面冻着?”萧锦棠听罢便瞪了福禄一眼,言语之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会儿你命人给郡主烧个手炉,还有什么你自己想着办。”
“是是是……遵陛下令,一定不会让郡主冻着。”福禄笑着应和,这笑声落在萧锦棠耳里却像是别有深意,好似福禄知晓了自己那点深藏在心的想法一般。思至此处,萧锦棠又不禁赮了耳尖。但还未等耳梢燎意散去,主仆二人便已至门前。
这皇寺行宫虽叫禅宫,但房屋委实不能同宫中相较,萧锦棠所居的行宫,其实也比棠棣阁大不了多少,他正想着楚清和在此住的可还习惯时,却见半敞的殿门旁站着一个身着殷色女官袍的少女。她正双手抱着一个小包裹站在门外跺脚,见得萧锦棠亲自出来她下意识的想迎上去,但见四周皆是随侍宫人,只得一面悄悄噘了噘嘴一面上前揖礼。
“臣女参见”话未说完,萧锦棠便托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免礼,一旁的福禄见了忙招呼着门外随侍的宫人下去,楚清和下意识的回头一望,却觉手背被少年温热的掌心捂住了,她指尖一颤,回头去看时却见萧锦棠已将手收了回去,仿佛方才的热意只是不经意二人擦碰而已。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怎么出来……不披一件大氅?”萧锦棠不敢正眼看楚清和,生怕她看出了自己的小小心思,于是只好将目光往她手上那个小包裹上瞟。楚清和见萧锦棠目光游移,却是会错了意。她还以为萧锦棠是方才不小心碰着了自己,以为自己会像上次在接听风银兰令时一般缩回手,让他以为碰着自己就会惹得自己生气。
思至此处,楚清和不禁放柔了眼神,她轻轻的笑了声,笑声像是落湖的雨丝,忽的在萧锦棠心底激出一片涟漪,漾起浅浅浮光春色。萧锦棠正想说些什么掩饰,却不想楚清和先开了口:“眠龙山比凉朔关可暖和不少,大氅就不必了。倒是锦棠你未着大氅便出来相迎,也不怕见了冷着了风寒。”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上的小包裹递给萧锦棠,似连语调都带上了俏生生的笑意。
“这个是给你的,我想着这眠龙山上什么都没有,你又要在这住一个多月,倒不如用这个解解闷,所以今日就从家中将这个给你带上了。”
“这……谢谢。”萧锦棠的面色掠过一瞬讶然,他接过那小包裹,旋即忽的反应过来楚清和还站在门口,他忙退后几步,连语速都急了几分:“你也知这门口有风,有什么话先进来再说,方才福禄已经沏好了热茶,先喝些茶暖一暖罢。”
“那……臣女就叨扰了?”楚清和歪着头勾唇一笑,却见萧锦棠猛地转头就往里面走去。楚清和心道奇怪,她总觉着今日的萧锦棠有些说不出的不对劲,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不过他不愿说,自己更不好去问,或许等什么时候他想说了便会说了。思至此处,楚清和又不知什么事儿能让萧锦棠如此失态,毕竟她认识的萧锦棠,是那个心思沉睿哪怕殿外围军也敢持剑相对的少年,是那个隐忍筹谋一朝震鸣天下的帝王。
待到了堂间,萧锦棠一言不发的站在坐榻前给楚清和倒了一盏茶。楚清和谢过后伸手接过,她沉默的饮下半盏茶,忖度半晌后终是笑着打破了屋内的静默,她是个心底难藏心事的人,还是忍不住想将心中所想问出口:“怎么了?可是遇上了烦心事儿了?是朝上的事儿还是担心锦月?”
她也不等萧锦棠回答,启唇絮絮:“我来也是想同你说关于锦月的事儿……我让楚家军的人代替禁军戍卫女眷禅宫,为首负责的是哥哥先前在军中的亲信,叫陆鸣悠,他在楚家军担任哥哥的近卫队长一职,倒是个难得的将才。随哥哥回京后便入了巡防营任职,那日锦月失踪便是他找着的,让他负责戍卫是最好不过的了。”
“既然是麟城的亲信,我自是放心的,倒是有劳清和你安排了。”听得楚清和发问,萧锦棠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他略略呷了口茶敛下心神,心道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稍稍平复心境后,萧锦棠看着面上不解的楚清和只得编了个谎将自己方才所想给掩过去:“说来也可笑……是我始终放心不下太后哪儿,今日朝上虽将之垂帘听政之权夺了,但不知为何,总觉着这是个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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