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月指尖一颤,眼角眉梢不自觉的染上一抹笑意,她小心的将珠花拢在手心点了点头:“是,这是皇兄第一次送给本宫的礼物,还是当年先太子妃赏赐给……皇兄的。”
萧锦月说着一顿,眼底那些温情笑意顿时凝为一片冰寒,陆鸣悠倒没注意到萧锦月的眼神变化,他只觉着护心镜后滚烫一片……原来萧锦月给他的保管的,是这么珍贵的物什,她是这么的信任自己,光想到这一点,陆鸣悠都觉着心跳止不住的快了起来。但就在此时,萧锦月忽的伸手握住了陆鸣悠的手,柔柔开口:“陆小将军,你倒是抬头看看本宫呀。”
陆鸣悠闻言顿觉浑身血液涌上头顶,他哪敢真正直视萧锦月呢?不是惊惧于尊卑之别,也不是因为她的殊丽容颜。他是个粗人,又哪里识得女子风情?对于他而言,人的外貌无非美丑,但也只能分为美丑,让他说个美在何处他也答不上来,就只能干巴巴说一句好看便罢了。
可萧锦月的眉宇间总是似颦未颦,冰绿色的瞳眸里永远笼着一层薄雾般的朦胧,像是晨光之下尚未隐去的暮星一般。她的眼底像是下着一场绵绵无尽的春雨。就像是凉朔原上晚春独自绽放的百合花,优雅的游离在孤寂之下。那双寂寞又多情的眼一望过来,他就恨不得放下一切去做她的护花人。
陆鸣悠缓缓抬起了脸,看见了那净容如雪妆的容颜。萧锦月就这么看着他,眉眼柔柔,似笑非笑的等着他开口。陆鸣悠怔愣半晌,喉头滚了滚却不知目光又落回了萧锦月手上拿着的珠花上。萧锦月见陆鸣悠呆愣的样子,忽的笑出了声,她将珠花重新放回陆鸣悠手里,却是探起身凑近了陆鸣悠的侧颊:“你来给……我簪花吧。”
陆鸣悠脑子瞬时一片空白,但手上动作却比大脑先行。他看见萧锦月微微低下头闭上了眼睛,漆黑的额发有些凌乱的覆在她素白的肌肤上,姿态虔诚像是在许愿一般。他伸出指尖轻轻将她凌乱的发别在耳后,又颤颤的将手上珠花别在了她的鬓边。萧锦月感到颊边染上少年指尖特有的炙热,下意识的便想抬手去摸,但猛一抬手间,却发现陆鸣悠的手并未放下,而是似顿住一般停在自己的颊侧。
“……要是这是真的海棠花,一定更衬……你。”陆鸣悠终于憋出了话,他并未用尊称也说的很小声,但却带着不可抗力的暖意闯入萧锦月的心扉。在刹那间他蓦然明白,这个在自己面前低下头,面上浮起如酒醉酡红一般的少女,并不是这个帝国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她仅仅是他眼里心间的女孩。
“……不过棠花易散,花期极短,就是我想簪花而行,可一旦折了枝头,不过一时半刻便谢了。”萧锦月咬着唇低声道,她知道自己穷极一生也无法忘记陆鸣悠替她簪花这一刻。这一瞬间会凝成所有美好记忆的起始,萧锦月知道,从今以后,陆鸣悠的剑只会为她而挥。此时她手握剑柄,却陡然生出此生不愿拔剑出鞘的念头。
听得萧锦月感慨,陆鸣悠一面轻轻的伸出手将萧锦月鬓边乱发理顺一面柔声笑道:“那我就带你去看最漂亮的棠花如何?你可知,这天下棠花最美不过玉京城外十里海棠林,你想怎么簪花都可以。”
萧锦月眉眼弯弯,闻言不禁掩唇一笑。分明身在寒夜,但当她看见少年清亮明澈的眼神,却觉如慕暖阳。片刻之后,她止了笑意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替陆鸣悠披上,陆鸣悠正欲拒绝,却不想萧锦月忽的站起身拢紧了自己披风回头看向他:“这是你答应的,可不许反悔。”
楚清和坐在树上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全都尽收眼底。她忽的觉着心头有些乱,按照祖制,楚氏家主应迎娶当朝公主为妻,但本朝前两位长公主,一位早已联姻西魏,出嫁后不过两年便因病薨逝。而另一位公主幼年早夭,萧锦月便是本朝唯一一位长公主,萧锦棠年纪尚幼更无子嗣,萧锦月是唯一一个能成为未来楚氏主母的人。
但此时她已芳心旁许,而陆鸣悠又是兄长的亲信,他们之间若是动了情,那兄长与萧锦棠又会如何决断?而若要萧锦月违心嫁入楚氏,那对兄长、对萧锦月、对陆鸣悠公平么?楚清和不知道应当作何决断,但就在她心乱之际,她忽的见到山道一侧一抹白衣掠过。楚清和眉峰一蹙,翻身便下了树往沈揽月所居之处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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