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城明白。”楚麟城微笑颔首,转身竟是恭谨的向沈揽月端正行了一个臣下面见皇妃的参拜大礼:“末将代陛下谢沈小姐深明大义,自此刻开始,我们便当同力佐君,共匡我大周国祚。”
楚麟城怎不知定国大长公主心中所想?作为纵横朝堂几十载的摄政长公主,她再清楚不过萧锦棠迎娶沈揽月所看重的不过是她所带来的前朝助力。
萧锦棠想借着沈揽月的名义与定国大长公主和锦衣候联手,但萧锦棠没想到的是,她归隐放权亦只是为了保住沈揽月余生无忧。如今沈揽月愿意入宫为妃支持萧锦棠,定国大长公主此举无疑是要萧锦棠保住沈揽月一生的平安荣华。
自古难测帝王心,今时是助力,那以后说不准便会卸磨杀驴。如今沈揽月可仗家世助萧锦棠平后宫定前朝,但此举定会遭到其他后妃的嫉恨。若自己和锦衣候一旦薨逝那沈揽月便除了王谦之外便再无依靠。
后宫险恶更胜前朝,前朝之人想保却也是鞭长莫及。若将来沈氏不可避免的失势,萧锦棠无论如何也须念着旧情不能废弃沈揽月。
“楚统领还请免礼。”出人意料的是,沈揽月生受了楚麟城的参拜之礼,她一面说着一面微微抬手以示楚麟城起身。
于身份而言,楚麟城对沈揽月行参拜大礼实为越矩,但此下沈揽月竟是受下了此礼,与其说是将楚麟城以同僚相待,倒不如说她已以皇妃身份自持。
楚麟城见此情形,心下暗衬不休面上却以臣礼谢过沈揽月之后方才起身。沈揽月见着楚麟城垂首谨坐之态,沉吟半刻后才缓缓道:“楚大人方才委实礼重了,您方才那一礼不应对揽月参拜,而是应参拜揽月的外祖母。”
楚麟城闻言却是没有动作。他心知定国大长公主要的是沈揽月的平安荣华,若楚麟城为萧锦棠效忠,那这天下间除却萧锦棠和他的皇后之外他便无须参拜任何人。
他如此行事,便是要给定国大长公主留下沈揽月极有可能位掌中宫之可能,若是沈揽月入主中宫,那便在无人能威胁其地位。
沈揽月见楚麟城不动声色,眸光微敛间已将楚麟城心下想法猜到七八分。她提袖掩唇,眉目盈盈巧笑倩兮。
“楚大人…委实太心急了些。既要同为帝党同僚,那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儿。我沈氏愿效忠陛下,却也不知陛下心下有何圣断?毕竟陛下是想同揽月的外祖母结盟,而沈氏,却是揽月想与陛下结盟。”
“若陛下愿与沈氏结盟,那便请陛下遵循迎娶世家贵女之礼节遣人至锦衣候府问礼下聘,令揽月以随御贵女身份入宫伴驾。待至陛下合婚之龄,再以迎娶贵妃之礼请赐揽月别于他人的尊荣入宫为妃。想必陛下也明白,后妃的威信地位皆系于帝王宠爱。如此以来,便等同于赐揽月于宫中立足……不,是凌驾于旁人的权力。”
沈揽月说着一顿,她抬手微微靠在茶案之上,蒙袅水烟中,朱唇轻启间,女子一字一句声渐冷肃但唇畔笑意却愈是深浓。
在那一瞬,楚麟城猛然发现沈揽月竟是像极了在她身边坐着的定国大长公主,那唇畔深浓笑意他曾见过,在明毓长公主失踪的那夜里,定国大长公主亦是这般倚坐在萧锦棠身侧,谈笑间便化解了兰卿睿的唇枪舌剑。
“陛下若愿接受揽月所提条件,那便还得请楚大人再来这锦衣候府一趟。一是与外祖父与外祖母商定下媒聘之期反禀陛下,二是……如今这军粮贪污一案,想必陛下和外祖母定有商议,届时还是得麻烦楚大人转述不是么。”
沈揽月缓缓说罢,一双明眸隐着冽冽秋水望向端坐于自己三步之外的楚麟城。楚麟城下意识的垂首想避过沈揽月浮沉生春的目光,那双古镜似的瞳似带着洞悉一切的帷幄,她根本不是纯然醉心风月心无城府的女子,她完美的继承了外祖父与外祖母对权力的敏锐直觉与决断。
比起素手摘星的雅号,或许她更像是一个天才的棋手。在她落子之前,却是早已谋势于前。她清楚自己的地位,更明白自己要如何行事,她从一开始便要争取主动奠定优势,她并不想做成为联姻象征的宠妃,将来只靠所谓的旧情维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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