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只手撑着头,模样甚是疲惫:“是啊,你都长大了,记得寡人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俪嫔刚刚去的时候罢。”
“那时候你还是个幼童,锦月也刚刚出生不久”
皇帝喃喃着,已是有些糊涂,连时间都记不太清了。
萧锦棠见皇帝渐渐的陷入了回忆,一边伸手将瓷碟递给皇帝,一边接着皇帝的话头缓缓道:“是啊,若是这些年父皇还记得儿臣与锦月,怕是今日也见不着儿臣了。”
皇帝像是被戳中了脊梁骨一般倏的睁眼怒视萧锦棠:“锦棠,你这是何意?”
萧锦棠见状,径直跪拜俯首,丝毫不惧皇帝怒视:“儿臣不敢,只是想到当年常伴父皇身侧的皇兄们已然不再人世,徒感自己幸运,如今还能见到父皇罢了。”
皇帝眼神瞬间清明,他冷冷的看着跪俯于地的幼子,像是被这话狠狠刺了一下脊梁骨一般
见萧锦棠恭谨拜俯,皇帝不知只觉心头无名火起。只见眉峰一皱,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竟是抬手将榻前的案几掀翻。茶水点心还有那碟剥好的花生全部撒在了萧锦棠跟前,上好的飞羽雪花瓷在地上碰出清脆的声响,雪样的残渣四处飞溅。
门口守着的福禄听着声音不对,忙推门而入,见着便是皇帝怒气冲冲,萧锦棠跪在地上的样子。
福禄暗想这九皇子太不会来事,好容易见自己父皇一面还不知讨好,非要触了皇帝的逆鳞。
九皇子在宫中本就备受冷遇,还不懂得好言好语讨皇帝开心让自己过得好点,现下看来,将来九皇子在宫中际遇更得雪上加霜。
福禄看也没看萧锦棠一眼,转身倒了盏参茶奉给皇帝:“皇上,九皇子年幼不知事,您喝点参茶下下火气,什么事儿也比不得您龙体安泰啊。”
皇帝看了眼眉眼堆笑的福禄,一反常态的摆了摆手:“福禄,你下去,刚刚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福禄的眼睛在萧锦棠与皇帝之间极快的来回转了几转,见皇帝目光清明,心中已有定数。他将参茶放在皇帝榻侧后弓腰笑道:“老奴明白,这便先退下了。”
待到福禄重新关上门,皇帝缓缓的抿了口茶道:“锦棠,当年夺嫡之争虽是惨烈,可也证明了只有太子能控制得了朝廷上那些臣子”
“你的皇兄们早已明白夺嫡失败便是这个下场,你现在将这些陈年旧账翻出来又是想做什么?”
萧锦棠闻言,不由得心中冷笑。
原来在皇帝眼中,无论太子与否,都不过是控制朝臣的筹码罢了。
在天家说父子兄弟之情,委实可笑。
“父皇,儿臣并非此意。”
萧锦棠躬身再度三叩拜后恭谨道:“儿臣此来说无所求那是不可能,但所求之物只有一样。”
皇帝皱了皱眉,疑惑道:“你说,你想要什么?”
萧锦棠语调不疾不徐,从容开口:“今年锦月身患寒疾,缠绵病榻多日,绝大部是因内务府克扣月俸导致。儿臣别无所求,只恳请父皇下令开恩,多赏赐些药材给锦月补补身子。”
皇帝看着萧锦棠:“后宫琐事应找皇后,为何须劳烦孤?”
萧锦棠垂了垂眼:“母后因惊吓过度仍在静养,儿臣委实不便打扰。”
皇帝冷哼一声,上次天坛祭天皇后失态委实太过丢了皇家脸面。
“你真的只求这一样?若说赏赐,为何不要财物,不求换离宫殿?”
“后宫高位嫔妃那么多,无嗣之人比比皆是,你为何不求为你们兄妹二人寻一高位母妃依仗?”
萧锦棠闻言,忽的沉肃道:“儿臣只知,知足常乐。若是太过张扬,总有人容不得儿臣与锦月。”
皇帝微微一愣,沉吟片刻:“你起来罢。”
萧锦棠依言起身,垂首立于皇帝身侧。
皇帝眯着眼上下打量番萧锦棠,忽的倾身笑道:“当年夺嫡,寡人只以为因你年幼太子才未下狠手,现下看来,未必如此。”
萧锦棠闻言心头不禁一紧,心中正思衬如何答话之时,却听皇帝徐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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