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掳了去?”
“你子不满腹经纶有经纬地之才,那也是一肚子坏水儿,鬼脑筋比谁都多,我都怕你跑进江湖当起了山大王来!”
李归尧调侃道,却没半点笑容。
“有你这样自己徒弟的吗?我这是独世!绝不学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心中有乾坤与韬略便足够了。”
他完还补充一句“这叫内韵!”
见状,李归尧摇着头,叹道“你母亲那般温润如玉,饱读诗书的女子,怎生出你这么个轻浮儿来,一点没学好!”
这话徐平安已经听了不下一千遍了,每逢到这个问题师徒二人便会戛然而止,因为再谈下去,就会触及到那个谁都不想提的人。
那个他没见过,亦不知道是谁的“爹”,当然徐平安也不在乎,他只在乎娘亲,师傅,还有那个从一起长大的憨憨儿。
“你没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他又开口。
李归尧摇头,目光深沉“没什么交代的了,十八年来该教你的都教了,江湖中只要不遇到那些个别的宗师高手,李骥都能护得住你,再你的命数很硬。”
“即便是流血无数,依旧不会有生死之难。”
徐平安撇了撇嘴,这个师傅是真的雷打不动,从来都是个僵尸脸不悲不喜,亦是不喜欢多一个字。
“你走之后,我也要云游四方了。”李归尧忽然道。
“你去哪?”
“云游,四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二人便开始这样有一句没一句,断断续续的闲聊了起来。
……
时间很快,转眼便是夜幕垂落,繁星辉映。
此时二月刚入春却带了一点凉,虫鸣并不喧闹而显静谧。
徐平安在娘亲坟前跪拜了许久,游子远行最舍不得自然是娘亲,大多意恐迟迟归,这话用在他身上也很贴切,他也相信娘亲在这里等着自己回来。
终于,夜彻底深了。
李骥已经收拾好了包裹,牵着一匹马等待他许久了。
他这才终于起身,抬起了脚步一步一顿的离开,又努力想要做到不顿。
身后李归尧突然嘶哑着嗓子开口“江湖多风雨,你…多珍重。”
言有所指,又终归囊括。
李归尧从不如茨。
徐平安以往从不认为离别是一件多大的事,可而今明白了,那滋味如文人墨客吟诗作赋所一样,多是愁绪。
猛然转头拂衣跪下,埋着头深深作了一揖。
眼眶有些湿润又不好意思抬头,就保持着那般姿势,也不话,怕一开口就把持不住了。
啼哭扭捏这可不是徐平安的一贯风格。
见状,李归尧心中一拧面上却一笑,别过身去“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不要错过了你一生的好时机。”
徐平安这才缓缓抬头,那是一个落寞的背影。
从他记忆的最初便是如此了,不知怎么的始终会生出一种心疼的感觉。抑制不住的情绪也愈演愈烈,他只好干净利落的起身上马,便不再回头了。
心中呢喃着一些不出口的话语,大概自己娘是能听见的。
随后是一声马儿嘶鸣,马匹在李骥的牵扯下“哒哒”而行,二人一马便逐渐消失在了南坡。
融入了夜色,消失不见。
当他二人走远之后,彻底看不见听不着的时候。
李归尧良久才回头,他眼角有着点点泪痕。
这个曾可以冠绝江湖的男人多年前哭过一次,而今又再哭了一次。
他如刀削的脸庞硬朗,白发又显沧桑,已然四十,着一粗麻衣,可生的气质和眉宇的过人却不是时间可以消磨的。
淡淡呢喃道“平安,希望你不要如我一般,拿得起却放不下,这江湖啊江湖,一入便是薄命人啊!”
惆怅之后,又回头凝视那孤零零的坟墓,轻声细语道“我曾答应你要护他一生平安,到做到。”
“你不喜刀剑,我便没有教他,我亦没有再提起过三尺青锋,将它永远的藏于了鞘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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