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显然已经是烧糊涂了。
宋曼曼又撩高他的裤腿,果然,腿上的伤口已经发脓了,黄色的粘液都粘在裤子上了。
不管了,先给他药吃了再吧,如果这药能够神奇地让他自愈就好了。
宋曼曼把一直藏在身上的白色药丸拿出来,塞进阿衡的嘴里,药丸很,不需要水都能很轻易地吞服。
将药丸给阿衡吃了后,宋曼曼又艰难地将阿衡拖到了瀑布边,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宋曼曼中途也要休息三次才能完成。
在瀑布边,宋曼曼又脱下了自己万能的外衫,撕去了袖子的一块,泡水,然后拧干,放阿衡额头上物理降温,她能做的有限,可这已经是尽她最大的努力了。
后半夜,宋曼曼一直在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将布泡进瀑布的水里,水冰冷得宋曼曼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手指,然后捞上来,拧干,再放到阿衡的额头上,打一下瞌睡,布有些温了,又再度拿下来,重复上面的动作。
一晚上下来,宋曼曼的身体已经形成了一套下意识的动作了。
一个晚上,阿衡都没有醒过来,好在,烧总算是腿了,宋曼曼又再次撩高他的裤腿,用折叠军刀将上面的脓液刮走,现在烧是退了,可是这伤口这样地敞着,迟早会再感染,然后再度发烧,自己又能有几粒药丸给他吃啊。
宋曼曼双眉拧皱着,不行,这伤口这么大,要缝合才行啊,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到哪去找针线缝合啊。
宋曼曼呆坐在瀑布边,看着已经不胡话,安静沉睡着的阿衡,又一次地感到了束手无策,自从漂流到了这个荒岛,宋曼曼从前的那些骄傲,那些身为现代饶优越感就一次次地遭受了打击,在大自然面前,不论你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终究都只不过是一群蝼蚁。
“阿衡,我该怎么办?”宋曼曼俯身,将头磕在阿衡石块一样的肩膀上,困难地喘息,疲倦与痛苦如同瀑布奔腾而下的水流,闪电般地在她的血管里咆哮。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不远处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在寂静如同大海的森林,声音是那样地清晰。
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还是草丛里躲着什么?是野猪?还是更大的野兽?
宋曼曼慢慢地直起身子,扬着脖子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前方黑暗幽远,森林的沉重铺盖地地压过来。
“谁?”宋曼曼轻声发问,那声音又突然停下了,这样只让宋曼曼更加地恐惧,她的五根手指紧紧地攥着阿衡的衣袖,用力得指甲疼都快要裂开了。
红杉树种跟云杉密密麻麻地,将这里围成铁桶一样,腐烂的树枝烂叶,到处横倒的巨大树杆,空气弥漫着瀑布散发出的浓郁清澈的水汽。
黑暗逼仄是宋曼曼唯一的感受,后背发凉,有一种诡异的预感,宋曼曼不明白那是什么,就像是当初遇到野猪的时候,身体永远会快于大脑的那种惊悚感觉,就算你的大脑还来不及害怕,你的生理已经反射性掐着你的神经在尖叫,让你逃跑。
要逃吗?要逃的,她的激光枪落在了石块那边,现在不逃,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阿衡该怎么办?
决定只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宋曼曼再度俯身,将头靠在阿衡的肩膀上,同时两只手紧紧地环抱住他的双肩。
“野猪也好,什么都好,给我们来个痛快的吧。”身体太疲惫了,疲惫到连害怕都是松懈的,宋曼曼的声音很软弱,很劳累,喉间带着点抖音,她慢慢地闭上了眼。
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上她的额头,宋曼曼惊了一下,连忙侧头,那只手的温度像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过夜啤酒瓶,可以冻坏宋曼曼一块肉,宋曼曼对上了阿衡那双永远温柔的眼眸。
与此同时,一阵羽翅扑腾声就从头顶上响起来,宋曼曼有些迟钝地抬头,发现是一群白鸟,她实在是分不清楚森林里面的各种鸟类,它们飞走的速度像是捕食。
刚才那些声音,原来只是鸟吗?
只是虚惊一场吗?眼泪在宋曼曼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落下了。
阿衡的笑容很虚弱,但他仍然强撑着想要坐起来,“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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