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寒所在的急诊科接诊了一个高度疑似的病人。
这名病人是早上7点多钟来就诊的, 8点多钟,他突然倒地,胸部CT片显示,他的双肺“全都是碎玻璃状”。可是急诊科没有空的病床。
病房里,病患紧紧拽着顾月莹的手问:“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顾月莹安慰地说:“不是不是,坚强一点,我们会治好你的。”
但是一转身,顾月莹却红了眼眶,她的未婚夫梁伟这几天也开始有肺炎的症状,开始骨痛和发热,而她却只能在这里安慰其他的病患。
疫情爆发的这些天来,梁伟在医院值了三次班,接触过三例高度疑似的患者,其中一例的核酸检测呈强阳性。
梁伟心里虽然也怕,但又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守护这座城市。
然而风云总是瞬息万变,看似一切尚可以应对的情况,很快就终结了。
昨天值班的时候,梁伟一直觉得身上发冷,晚上回家以后开始出现骨痛,10点钟测了一下体温——37.5℃,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到自己的体温,梁伟赶紧告诉了未婚妻,又取消了第二天的值班,接着立即赶回院里检查。
11点多时,梁伟到了发热门诊,诊号已经排到了52号——一天总共大概150个号。
就是这一两天,院里取消了医务人员专用通道,所以这会儿梁伟只能和普通病人一样排队。
排了两个多小时,差不多凌晨2点时终于看上诊。
医生给他拍了一个CT,怀疑是病毒肺,但鉴于他的实际症状不是很明显,所以医生暂时说的是让他自己在家吃药。
作为医生,梁伟知道这属于正常操作。
现在所有发热病例都要去发热门诊或专门的发热医院就诊,医生会做血常规检查,然后会做一个检测甲流乙流以及禽流感的咽拭子,还会拍一个胸部加纵隔的CT,看一下有没有肺部感染。
如果CT已经有片状的磨玻璃样,医生就会诊断作“有病毒性肺炎,结合临床症状”。但这并非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只有再做一个专门的咽拭子才能确认。
医生开给梁伟的药里有莲花清瘟,中成药,再有就是新康泰克,梁伟自己又另外有吃莫西沙星,主要就是消炎。
金银坛医院门诊没有开阿比多尔,只是医务人员每人可以领一盒,但只够五天的量。
虽然同事愿意把他们的药给梁伟,但是他们自己其实也需要的,恰好有一个同事之前在药房买过,所以给了他一盒,可还是不够。
这个药现在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所以梁伟发了个朋友圈,希望有药或者能帮忙搞到的朋友提供些帮助。
梁伟很快接到了同事的电话,说CT结果出来了,有问题,随后他去了发热门诊,协调做核酸检测。
当晚开始梁伟明显感觉到乏力,第二天早上出现胸闷气短,症状越来越像“新冠”,主任看了CT也说应该就是新冠。
梁伟查了核酸结果是阳性,很快就住院了。
顾月莹来不及悲伤。医院都挤满了惶恐的人流。一层门诊大厅人满为患,走廊过道上也挤满了打点滴的人。
虽然所有人都戴着口罩,但是咳嗽声此起彼伏,平添几分紧张气氛。
月莹觉得自己的内心濒临崩溃,这几天一直徘徊在情绪爆发的边缘,再三思量下,她拨通了心理咨询师范苒苒的电话。
范苒苒在江城有一家心理工作室。她也是一名心理工作志愿者,长期服务于江城一家三甲医院的危机干预热线工作组。
这段时间工作组取消休假,恢复接听,30几位成员(包括医院心理科工作人员和志愿者)紧急排班,进入疫情期工作状态。
范苒苒亲身体验过被巨大的恐慌吞噬的无助,也倾听过留守在城里不同人群、不同层级的焦灼恐慌,还有逃离城外的江城市民,发着烧不敢出门买药,体会到被歧视的无奈、被拒绝的悲愤、有家不能回的绝望。
她发现,无论在城里的人,还是城外的人,乃至整个国家的人,都谈论着同一种病毒、同一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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