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僧舍距离佛堂不远,两人疾步快走,不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这时的慕荀还尚在酣睡中,旁侧有两个僧人正在心照看着。那两个僧人见到同泽大师和慕北亭进了屋来,连忙起身行礼,同泽大师在一一还礼后,便打发他二人下去了。
慕北亭走上前去,将慕荀从床上轻轻抱起挽在臂中,默默看了许久,忽然幽幽问道:“大师,你此时的荀儿是不是幸阅?”
同泽大师一愣,一时间没能理解慕北亭话中的含义,只好支吾道:“这个…这个…”
慕北亭又道:“至少此时的他幼不知事,对于亲人离世的痛彻心扉自然也就体尝不到。”
同泽大师垂眉沉默片刻,然后伸手取下了脖颈上的那一串佛珠,再将其盘成一团状后,又将这团佛珠放到了慕荀的怀里,道:“这串佛珠是老衲剃度之时师父赠予的,至今日已有四十一年,往后便让它陪伴着荀儿罢。”接着双手合十,神色庄重地续道:“愿佛祖慈悲,怜悯荀儿,保佑他一生平安,健康幸福,阿弥托佛。”
慕北亭微微欠身,谢道:“多谢大师赐福。”
两人出了僧舍,同泽大师先去前院取了车马,慕北亭则向佛堂行去,在路过先前落脚的僧舍时,又进去收拾了东西,等再来到佛堂前,只见同泽大师已远远地赶着马车行来。
待马车停稳,同泽大师跳下驾位,道:“这车便是前日从宁波赶过来的,车厢极大,能装载棺椁,车上也已为你准备了一些干粮,其中有一包是研磨过的碎米面,荀儿若是饿了,你就烧了热水冲成米糊喂他。”
慕北亭点头道:“大师考虑周全,多谢了。还请大师抱着荀儿,我去后堂把棺椁取来。”着将怀中荀儿递了过去。
同泽大师将婴孩接到怀里,低眼望去,只见慕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正盯着自己打量,突然又“咯咯”笑起,随后伸出两只手凭空向自己胡须抓来。
眼见此幕,同泽大师的心中忽有一股暖意升起,怜爱之心大作,不自觉就探出右手两指去轻轻刮了刮慕荀的粉嫩脸,心里却在自责道:“他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全是我的罪过啊!”
正自感叹间,却见慕北亭已扛着棺椁走到了车旁,道:“大师,你先将荀儿放到驾位上去,我这里需要你搭手帮忙。”
同泽大师把慕荀放到了驾座上,又配合着慕北亭将棺椁装放进车厢。
慕北亭又向同泽大师道:“大师,我还有两件事需请你帮忙。”
同泽大师正色道:“北亭请,老衲一定做到。”
慕北亭道:“其一件,我弟林宗汜亡了妻儿,素经之事又闹得沸沸扬扬不易收拾,我恐他连受打击之下,身心难承重压,是以还望大师能从旁开解与照拂。”
同泽大师应承道:“此事就算北亭不,老衲也定会全力去做。那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慕北亭从车厢中取出“墨雨”递了过去,道:“烦请大师将这柄墨雨转交给林弟,让他留作纪念。”
同泽大师伸手接过了剑,道:“北亭放心,老衲定会亲手转交给宗汜。可除此之外,你就再没有别的话要带给宗汜了吗?”
慕北亭垂首沉吟片刻,道:“那就请大师告诉他,我与他同是涯沦落人,我尚在好好活着,希望他也能挺过来,走下去。”
同泽大师犹豫道:“北亭…其实你可以见宗汜一面,毕竟这些话由你亲自和他,当可胜过旁饶千言万语啊。”
慕北亭摇头道:“我已下定了决心要走,可若是再见了他,我不免会于心不忍,到时就再也走不了了。”
同泽大师叹道:“此话倒也在理…唉,罢了,这往后的事,就由老衲与宗汜共同承担吧。”
慕北亭抱拳行礼道:“大师,此番别过之后,也不知此生还能否相见,我唯有在此祝愿大师身体安康,福寿延年了。”
同泽大师也还礼道:“北亭去意已决,老衲也不能强留,此去山高路远,愿君一路走好!”
慕北亭转身上车,扬手挥鞭,头也不回地打马驱车向寺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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