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泽大师续道:“后来老衲将你和夫人带下山去,也正好遇上了林家派来的接应马车,于是大伙儿便上车回了林府。等到了林府后,易前辈便差人分头去给在此役中背世英烈的家人们报信,陆远怀也于当夜赶到了林府,并为大伙制药解毒。至于北亭与夫人,便是老衲自作主张带回到寺里来,只因彼时宗汜不在府中,若是你在林府醒转过来,那你这做兄长的不免又要被琐事烦扰。亲饶离世已让你悲痛欲绝,老衲实在不忍再让其它琐事去损耗你的心神,况且夫人身亡,也该及时为她诵经超度,送她走好这最后的一程。”
慕北亭感激同泽大师的用心良苦,哽咽道:“大师思虑周全,处置甚妥。此番大伙儿都是为了营救宗汜的妻儿而去,却不想遭遇到了算计,以至伤亡如此惨重,这往后的善后事宜,还得烦请大师多多照应,我已是心力交瘁,再无精力去替宗汜分忧了。”
同泽大师道:“北亭放心,老衲此前已跟易前辈商议过,只等你醒转过来,老衲不日便启程赶往林府。”
慕北亭微微点首,又问道:“大师,我的孩子现在何处?”
同泽大师道:“荀儿也在寺中僧舍,现下正由寺里的僧人看护着,北亭不用担心。”顿了顿,又道:“对了,那日你所服用的解药剂量不足,体内尚有余毒未清,可彼时你正昏迷不醒,也不便喂服解药,是以远怀就让老衲把解药带在了身上,只等你醒转过来,便让你尽快服下。”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灰白釉的细颈瓶子递了过去。
慕北亭缓缓伸手接过了瓷瓶,又摊在手心呆看了许久,随后取下了塞子,竟将瓶中的药液尽数倾倒于地上。
同泽大师惊呼道:“北亭这是为何?”同时伸手去夺过了慕北亭手中的药瓶,只可惜等他拿到药瓶时,瓶中早已空空如也。
慕北亭的面上却毫无波澜,一双眼睛黯淡无光,也不搭同泽大师的话,只是自言自语道:“黛儿特别喜欢花,各式各样的花都喜欢,从前在于渊谷里,她种了好多好多的花,等到了花开时节,也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候,那些日子里,她每都笑得好美。可到了花谢之时,她又会随着逐渐凋零的花瓣而渐变得郁结寡欢,那就是我最不喜欢的时节…我曾在心里暗许过,将来会带她去一个鲜花不坠的地方,如此,她也就会笑颜永驻…但我终究是失言了…”
同泽大师见他神色哀伤已极,连忙劝慰道:“亡人已逝,生者更当珍重,北亭切莫…”可还不等他完,慕北亭已摇头打断道:“大师的心意我知晓,只是我余生已不再需要这身功夫了,这解药吃或不吃也都是一样的了。”
同泽大师心中一凛,急问道:“北亭这话何意?”
慕北亭忽然抬眼眺望寺后穹,目光闪烁不定,良久后才幽幽叹道:“我此生余愿唯有两件,其一是将荀儿抚育成人,为他娶妻立室,让他过上平凡日子其二便是带着黛儿寻到一处四季花开的地方,然后陪伴着她莳花弄草,度此余生。”到此处,又移目看向了佛堂,续道:“只待此间法事完毕,我便要带着黛儿和荀儿远迹江湖,从此再不过问江湖世事。”
同泽大师沉默半晌,知他心意已决,就算再劝也是无益,当下只得又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以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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