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泽大师点头应是,并一直目送着易亮文离去直至不见,随后才转眼望向慕北亭,却只见此时的慕北亭面露痛苦之色,额头上冷汗直溢,显然是内力催用至极限所致。
同泽大师颂了句佛号,沉声问道:“北亭,夫饶毒性可有被遏制住了?”
慕北亭摇了摇头,过了片刻才缓缓道:“黛儿体内的气血流动越来越慢了,气息也弱了,她…她会不会…”到后来,已然带有了哭腔。
同泽大师立马抢上前去,探指搭到了荀黛儿的手腕上,在短暂切脉过后,发现荀黛儿的脉象已细弱游丝,就似是随时都会停止一般,再观其面色,只见她本已白如蜡纸的面上又敷了一层薄薄白霜,鼻息也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同泽大师缓缓收回了手指,叹气道:“北亭,夫人恐怕是…”
可还不等他把话完,慕北亭突然睁大了双眼,抢声道:“大师!黛儿有救的,你是不是!”
同泽大师不敢去与慕北亭那满含期盼的目光对视,只好垂目望地,低声道:“旦尽人事吧!”
慕北亭置若罔闻,只顾将周身的内力催运至另一个高峰,然后一股脑儿地自双掌传出,直奔向妻子的体内。
如此过了片刻之后,荀黛儿的面色渐渐转红,竟奇迹般地睁开了双眼,并出声唤道:“北亭…”
慕北亭心中大喜,只道是自己的内力已起了作用,连忙应声道:“是我!是我!我在呢!你感觉怎么样了?”
他话间,内力也不敢有丝毫撤泄,周身真气仍旧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妻子体内。
荀黛儿冲他微微一笑,温暖得犹如春暖花开,慕北亭看在眼里,心中更喜,几欲欢呼出声。
然而此时守在一旁的同泽大师却只想到了“回光返照”四个字,他再次去为荀黛儿切脉,也果然发现荀黛儿的脉象有异,她的脉息虽已变得弹指有力,却并不稳固绵长,同时还伴有间歇性的“隐断”。
得此脉象,同泽大师愈发肯定心中猜想,也不由暗叹道:“当真是回光返照啊!唉,北亭心中也肯定知晓,只不过是不愿相信罢了…”
他本欲再劝慰慕北亭几句,却又见此时慕北亭的面上满是希望与欢喜之色,当下心生不忍,竟不愿去破灭这个希望,心中暗道:“唉,罢了,我还是先把何家兄弟带下山去,就让他在此处陪着爱人走完最后的时光吧。”
他起身向何家兄弟走去,待弯腰搭住二人时,却发现此两人早已气绝身亡,他心中大骇莫名,暗自惊呼道:“此毒可真是霸道啊!仅毒发片刻功夫,就能取人性命…”
想到此处,他猛然转头看向荀黛儿,又想:“慕夫人若非是得了北亭的真气续命,恐怕也早已香消玉殒…唉,可续命容易救命难啊!”当下悲悯之心骤起,口中下意识就默念起了地藏经,随后将何家兄弟俩一手一个担起,沿着下山径慢慢走去。
慕北亭对同泽大师的离去浑然不觉,他只是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妻子,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外物。
荀黛儿也同样含情默默地看着慕北亭,却并不言语。两人就这样相视对望着,都甘愿就此相守到海枯石烂。
忽然间,一缕鲜血毫无征兆地自荀黛儿的嘴角流了出来,并很滴落到她胸前衣襟之上,仅过数个弹指后,便已染红了胸前一片。
而这道血迹也犹如一把锋利的锥子,狠狠扎进了慕北亭的心窝,他慌忙伸手去为妻子擦拭着血迹,同时哀声乞求道:“黛儿,你…你别吓我,你快告诉我,你好好的,你什么事都没迎”
荀黛儿却只是轻轻摇头,眼中的光彩也极速暗淡了下去,她缓缓张口,有气无力地道:“北亭,我…我要…走了…”
慕北亭心头巨震,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情不自禁地将妻子紧紧搂入怀郑其实他早就知道,仅凭他之所能,是绝对压制不住那道寒气的,同时也知道只有得到解药才能真正挽救妻子性命。可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妻子会死,他在心里不断暗示着自己,妻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就算适才已显出了回光返照的迹象,他仍在麻痹着自己,只是暗暗告诉自己,妻子已经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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