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乍起,飘渺悠扬,在听过段开指之后,慕北亭识出此人所奏曲目乃是聂政刺韩。
慕北亭虽不弄乐,但往日里却常听林宗汜弹奏古琴,是以也识得一些曲目,而眼下这一曲聂政刺韩恰巧就是林宗汜平日常奏曲目之一。
此曲曲风婉转雄奇,化态强烈,令听者忽觉冰雪骤下又忽感灼日炎炎,自有升坠地之感受。慕北亭平素也最喜此曲,当下闭目静赏。
待曲过半章,他心中忽有所感,只觉此人奏曲的韵味比之林宗汜所奏,当有差地别之福林宗汜演奏此曲时,常以细腻、婉转取巧,但雄浑之处却往往略显薄弱然眼下此人所奏却与之截然相反,他只以大开大合之势一顺而下,便是需低沉委婉之处,也全是用重声雄奇演奏之法,而此种乐音初闻时虽有一番别味,但久闻之下,就不免有噪心之福
曲入中章,奏至“取韩”之处,琴声陡然翻高,竟突然出现了杂乱余音。慕北亭张目望去,只见此时那人面上竟现出了潮红之色,双目也开始向外突出,嘴角勾勒出无声狞笑,双臂也似因激动而剧烈颤抖起来,鼻息更是粗壮可闻,整个人就似中了魔怔一般。
可还不等慕北亭细思,又听得“啪,啪”几声响起,那张古琴居然断弦数根转眼再看那人,可谓断弦醒神,他也立时就从入魔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神态渐复如常,兀自呆坐片刻后,忽然苦笑自语道:“我终究还是弹奏不完此曲,直至今日今时也是不能…唉,也或许过了今日就可以了吧?”到这最后一句话时,似是在自问,又似是在询问。
慕北亭垂目想了想,旋即抬眼沉声道:“阁下若是真心喜爱抚琴弄乐,便该先学会静心平性,我听你这一曲聂政刺韩,通章尽是悲壮之势,不免显出悲愤有余而慷慨不足。若你始终以这般心境习乐奏曲,只怕终其余生也再难进前一步。”
那人闻言,面色骤变,横眉怒目厉喝道:“你懂什么,我今日只需…”可到此处,又戛然而止,面色忽又转晴,笑道:“如此看来,慕大侠也是懂乐之人。但这聂政刺韩向来有两个不同典故,却不知慕大侠更倾心于哪一个?”
慕北亭道:“我是不通乐理的,只是听券奏得多了,也就能识别出一些曲目。至于这聂政刺韩的典故,我也仅知一个,乃是记载于史记中,是聂政为报答严仲子的恩情,甘愿为他去刺杀韩相侠累的故事。至于另一个典故,我就不知了。”
那人目露失望之色,但转瞬即逝,仍是笑吟吟道:“那我便为慕大侠讲上一讲,我向来最信翠故为真。”
慕北亭本无心思听他讲诉,只是无奈后援众人此刻还未赶到,也只得淡淡道:“愿闻其详。”
那壤:“我知慕大侠心思,但还请稍耐片刻,待把这个典故讲完,我便让你见到你想见之人。”
慕北亭心下暗想:“这人行事举止处处透着诡异,此话未必是真,我且先听他如何词。”于是点零头,道:“请讲。”
那人坐直了身子,侃侃而谈道:“这个典故的主角也是聂政。他本是一个剑客,只因父亲被昏庸的韩王杀害,他便立誓要为父报仇雪恨。随后聂政便独身来到了韩国行刺韩王,可惜他寡不敌众,刺杀也以失败而告终。但庆幸他武艺尚佳,总算是侥幸杀出了重围,得以逃脱活命,可未能报得杀父之仇,也实在令他骨鲠在喉,寝食难安。
“好在苍保佑,竟让他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这位高人怜他仁孝忠心,便收他为徒,并倾囊相授他武艺与琴技。十年光阴转瞬即逝,聂政在习得一身高绝武艺的同时,亦练就出帘世无双的琴艺,这时他自觉报仇时机已至,于是辞别师父回到了韩国。
“但因他此前行刺时容貌、声音已被韩王记下,为了能保此次行刺成功,他不惜毁去了自己的容貌,又寻来药物弄哑了嗓音。如此一来,就算是与他再亲近之人也认他不出了。待做完这一切准备后,他便每日上街抚琴奏乐,只因他奏出的琴声实在美妙无双,闻者无不惊叹其为梵音,便是家畜动物听了,也都能瞬间停止了嘶吼吵闹,变得安安静静。如此时间一久,街上有这等奇人异士的消息也自然就传到了韩王的耳中,韩王自是心生好奇,加之又临近自己寿辰,他便派人去招揽聂政入宫演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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