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如期举行。
宾客不多,一桌12人,除了三个自家亲人,剩下的都是多年追随丁老先生的马来西亚的老伙计。按丁若诚的说法,就是父辈一代人在市的特殊聚会。
丁老先生是个念旧的人,丁氏兄弟对老伙计们也颇多照顾。丁佑楠定了头等舱,带着一群五六十岁的老人家,从马来西亚千里迢迢赶赴市。走进迦南街444号,人人皆是盛装,隆重之下带着团聚的欣喜,欣喜之下又隐藏着几丝悲戚,那是基于丁老先生生命进入倒计时的现实。
一楼的客厅布置得红红火火,类似旧历年的样子。陶蜜头扎两髻,和小道一起士穿得像年画里的金童玉女站在门口两侧。毕夫人一袭鹅黄色长旗袍,站在客厅正中屏风处。在大红的衬托下,显得温婉端庄。
丁佑楠刚进门时便瞥见了毕夫人,一抹惊艳跳过他的眼眸。更令他诧异的是,毕夫人远远就冲他点了点头,“丁先生好,这边请。”抬手作请,带着金童玉女将诸位马来西亚来的远客一一引入席。
丁佑楠心中诧异,明明是第一次踏上市,第一次到此地,第一次见她,为何她对他熟稔得仿佛旧相识。难道是因为他在众人中是唯一的年轻人,所以一猜即中,但这也无法解释她对他态度的中一种莫名的轻松感。
丁佑楠按下心中诧异,与毕夫人一道,将这些叔伯们的座次安排妥当。
一张大圆桌上铺着红底金线的桌布,菜已准备好在桌上,一半是传统马来菜,适应老伙计的口味,一半是本帮菜,让老伙计们尝尝鲜。最具有贺寿意义的是一盆碗一根到底的长寿面,一大盘堆得高高的寿桃馒头。
众人坐好后,或老友相见闲话家常,或讨论菜式,或打量屋内摆设,一边等候寿星翁的到来。
丁佑楠则与毕夫人一道站在了大门口丁若诚几分钟前打来电话,丁老先生马上就要到了,他们等着迎接。
初秋和煦的风拂动毕夫人旗袍的衣角,衬得站得笔直的她更加娴静和挺拔。
爱好文艺的丁佑楠联想到了宋代的官窑白瓷花瓶,简约、温婉、余韵悠长。
“不愧是私家菜馆,吃得不是菜本身,是主人家的底蕴吧。”丁佑楠心中赞叹。
眼前这个叫毕夫人的主人和这花园洋房一起,处处都透着贵气,不是价格贵的贵,而是贵族的贵。
这贵气要花时间养的,非朝夕之功,所以更加的珍稀和昂贵。
难怪丁若诚会选择这里办这场重要的寿宴,丁佑楠暗自点头。
一辆宽大的商务车缓缓停下,门开了,丁若诚跳了下来,和丁佑楠、毕夫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跑到车后搬轮椅。
丁佑楠则守在车门旁,满面笑容,对着里面说话,想来便是丁老先生。从深色的车窗看过去,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毕夫人悄悄用手捂了捂心口,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丁老先生,您好!”她站在丁佑楠身边,微微躬了躬身子,然后抬头望向车内。
昏暗的车厢内,一个消瘦的老人靠坐在靠门的位置上,他是如此瘦小,暗红色的唐装宽大而扁平地罩在他身上,仿佛一片枯叶落在了车座上。随着毕夫人的问候声,一双半闭的眼睛向上抬了抬,有些艰难地将头转向毕夫人,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珠里闪过一抹光亮,皮肤松弛的的喉咙处振动着,发出喑哑的声音:“请,问,你,是?”
“我是这里的主人,别人都叫我毕夫人,您,”毕夫人停顿了一下,“叫我小毕就可以了。”
“毕,夫,人。”老人将三个字在口中滚动了一遍,忽然有些激动,“毕,夫人。”
他急急地想将身体坐起来,看起来却像在挣扎。丁佑楠连忙用手撑住后背,将他扶了起来。毕夫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没想到,丁老先生会这么激动。
丁若诚已经将轮椅整理好,推到了车门口。恰逢毕夫人后退,丁若诚眼疾手快地在她的腰间挡了一把,避免了她撞上轮椅。
毕夫人稳住了身形,发觉身后的轮椅,明白了丁若诚的用意,低声道了声谢谢,移身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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