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酒窖 (2-1)

呼啦——窗帘被拉开了，阳光瞬间射了进来，回忆戛然而止。

很久没真切地看见阳光了，“祺祺”的眼睛似乎被刺痛。

“祺祺，起床了，该去上学了。”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阿姨对他说。

那不是阿英。

当他的灵魂开始离开他的身体时，他就默默地跟着祺祺。

他知道他死之后祺祺发生的所有事情。

祺祺家卖掉了那个大房子，换到了这里。阿英也被换走了，换成了现在这个玲玲。

玲玲不知道祺祺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很听祺祺妈妈的话，跟阿英一样。

“好。”他乖乖地起床、穿衣、刷牙、洗脸。

下了楼，爸爸和妈妈都在，各自坐在餐桌的两端，一边吃饭一边低头看报纸或看手机。

“爸爸，妈妈。”他顿了一下，学祺祺平时一样，分别叫了一声。

“唔”，他们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他的早饭已经在桌上了，盘子里盛着一块三明治，旁边是一杯牛奶。

他见祺祺吃过三明治，他不很喜欢里面的生菜，总是把它剩下。

他拿起咬一口，皱了皱眉头，真的不好吃，但还是默默地把三明治吃完了。这是他自己的妈妈教他的，吃东西不能剩下，不能浪费食物。

玲玲看了一眼祺祺，今天的祺祺好像有些不一样。

“祺祺”看到了玲玲的眼神，但他并不在意，反正他只能在祺祺体内呆7天。

接下去的一天，是和祺祺往常一样的一天。

去漂亮的像花园样的学校上课。班里的同学都穿着漂亮的校服。

教室宽敞明亮，窗户外开满了漂亮的小花。操场上的草地软软的，就像他家床上的毛毯。

但并不是所有都是美好的。

下课了，他去洗手间，回座位的时候，一只脚忽然斜了过来，他来不及收脚，往前趔趄了几步，差点摔倒。

他回过头，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孩，冲他咧开嘴，肆无忌惮地笑。

他知道他，祺祺班上最喜欢恶作剧的男孩，祺祺经常受他欺负。

“祺祺”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看了一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祺祺是个坏孩子，但他欺软怕硬，在学校里不爱说话，没什么存在感。他自己也不是个胆大的孩子，忍了吧。

“喂，你昨天生日啊，生日快乐啊！”另一个瘦的像个小猴的同学窜到了眼前，嬉皮笑脸地对他说。

这是他们班上另一个霸王，鬼主意最多的那种。祺祺犹犹豫豫地说：“谢谢。”

“甭客气，”小猴说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听说你收到了最新的手柄，明天带到学校里，借我玩几天呗。”

借？在祺祺的记忆里，班里被他借走的东西，最后几乎都成了送给他的。

“好的。”“祺祺”答应了，反正不是他的。“明天我就带来。”

“可以啊，不枉我把你当兄弟。”小猴捶捶他的肩膀，满意地走了。

放学了，家里的司机载着玲玲来接他。

和大多数日子一样，他一个人吃完了晚饭，在玲玲的辅导下，写完了作业。

然后刷牙洗澡，9点的时候，准时上床。

爸爸妈妈还没回来，玲玲帮他盖好被子，关了灯，退出了房间。

“祺祺”侧过头，看向墙边的衣柜。平常这个时候，祺祺都会从床上溜下来，在里面呆上一会。

“1，2，3......“他会轻轻地数数，有时数到100，有时数到200，甚至会到1000。

当他数完了，便会静静地登上一阵，确定没人能找到他了，他才从衣橱里爬出，回到床上。

他看他日复一复的重复这个游戏。

好无聊呀。如果可以，他想对他大喊一声：“别躲了，我找到你了！”就像当时他希望听到他的喊声一样。

没有如果，那天他匆匆从楼梯跑下，看见了一楼那个通往酒窖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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