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齐蓝的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偏头打量,言青川只艰难地抬抬眼皮,从随身的化妆包里摸出适配于隐形眼镜的眼药水,摘掉墨镜,一只手掀起眼皮,等待成滴的大水珠子能缓解眼球的生涩。
水珠子真的很大,眼眶很快盛不下,顺着眼角淌出来,她揉了揉酸到难以支撑地眼头和太阳穴,用纸巾印了印脸边的水痕,祈祷没有把妆给冲花。
如果不是来电震动,把手机从枕头直接拍到她脸上(言青川有半夜从枕头上出溜到被子里的习惯),再顶着她的鼻梁锲而不舍地嗡嗡,将她从睡眠中拉拽出来,言青川不敢想象让齐蓝亲自提供拍门叫醒,对彼此来说会是什么体验。
掏出匆匆冲好的咖啡——一口气泡了三包挂耳以宣告清醒的决心——清澈的酸香气从杯口蜿蜒出来,让人稍稍有了提振。借着保温杯轻微反光的表面,她来回照了照(目前她没有直面一扇真正的镜子的勇气),才从齐蓝手里接过他在酒店早餐打包来的面包,生无可恋地问,“我看起来很惨吗?”
注意到齐蓝嘴唇翕动,明显就要否认的样子,没给他说话的余地,拔高音量,语速很快地说,“你刚刚看了我三次,啊不对,四次,肯定有。”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小马,握着方向盘咧嘴一笑,“姐,你好看才看你呢。”
言青川对着后视镜瞪眼,没好气地说,“我本来能更好看的。”
“是是是,言姐怎么着都好看”,小马缩着脖子一迭声应是。
言青川仍不罢休,放下手里的面包,顾不得什么文明新风,脚尖搡了搡驾驶座下方的椅背,“单广笙今天按时出通告了?”
“是啊”,小马乐呵呵的,“我把笙哥送到化妆间才过来接你们的,时间正好。”
她闻言翻了个白眼,恨恨地咬了口面包。
“慢点吃”,齐蓝敲开一颗鸡蛋,用纸巾裹着剥开壳,递过去,认真地在言青川脸上扫过两轮。
她忍住要别开脸的冲动,“有没有很憔悴?”
齐蓝笑得眼弯,头发很细致地被发胶固定在脑后,似乎头一晚那个额发柔软地盖住眉毛,险些要落到眼睛里的大学男生,只是个幻觉。
“并不憔悴”,他打趣地以手在脸上划圈,“我相信你处理得很好。”
是。美容棒消水肿,面膜导入,妆前乳、隔离霜,很细致的遮瑕,努力把粉底拍进皮肤里,薄透晶莹的散粉,和一点小心机的高光,让面部看起来更丰盈……
“好吧,鉴于你一向很诚恳”,言青川撑直腰,抖抖肩膀,尽量向后拉伸,把脖子抻到极限,等所有看起来并不美观的姿势都轮个遍,没计较后视镜里小马错愕受惊的眼神,她才恩赐般地扭头,下巴微抬,说,“我信了。”
齐蓝右手放在胸前,配合地欠欠身,只差没有说出“thank you, Milady”。
车身在一个转弯处有些微起伏,言青川注意到他们从平整宽敞的水泥路,拐进了明显还是泥石铺就的小路上。风景也骤然被拉近,甚至在某个跌向左边的颠簸里,一丛锯齿状的草就这么扑到鼻尖底下。
“昨晚回去广笙打扰你了?”,直到看她把早餐吃完,收拾好杂物,齐蓝才开口打破安静,“他—”,他欲言又止,像是有很多描述在舌尖来回,最终抓过一句最恰切的解释,“可能在戏上的缘故,状态有些亢奋。如果他不主动提,或者像上次那样,默认身边的人跟我反馈,我通常不干涉他在拍戏时的作为”,大概觉得自己解释得有些多,他猛地收声,直到对上言青川表达疑惑的眼神,才继续道,“他既然认为能从你这里得到帮助,我假设他确实找你聊天了,可能过程不完全愉快,感谢你能在义务之外牺牲时间——”
一段话说得一弯四折,言青川听得笑意越来越浓,脸上的揶揄也越来越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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