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傍晚,日头没有丝毫要下班的意思,车在一个长红灯前停住,平次抬眉从墨镜缝隙里看了眼窗外,暗道幸好让她上了趟楼,省得又在路边扭来扭去,像紫外线只追着她叮,白落埋怨。
他轻嗤一声,方向盘左转停住。
摇下车窗,摸出一根烟来。想了想,又把车窗摇上,推门下车,打量着眼前的小区。
从言青川去年年底搬进来,平次只来过四五回,除了过年暖房吃了顿饭,其余时候都停在这个小区把角的门外等,没上去过。
“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
平次想起他叮嘱木帅做设计时多留出些储物空间,供言青川嚯嚯,木帅一脸被噎着的表情,“咱妹这房子是拿来住呢还是杀人藏尸呢!”,大约觉得作为知名室内设计师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言青川果不其然撑着伞,披着长袖薄西装外套,脚步迅捷地一路快走到平次车边,看也不看一眼在驾驶室车门边抽烟的平次,拉门就坐上了副驾。
他掐灭烟头扔到垃圾桶顶上的烟缸,边系安全带边斜睨着言青川。松松垂在脑后偏低位置的发髻,留了几抹碎发搭在脖颈上,黑发衬得她愈发白腻得惊人,锁骨往下的肌肤被各种布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直到膝盖往下,才有露出一堆藕节似的小腿。
“你都武装到牙齿了,还怕什么晒啊”,平次忍不住挤兑两句。
言青川不答话,慢条斯理地把伞收折好,比了比夕阳好像是从驾驶室方向射过来,这才放心地把月石灰的外套脱掉,长呼了口气。
“我妈说晚上吃湘菜,看来这个月在日本是憋狠了。诶,你这两天回家了吗,平叔叔又买了什么呀。”
说起来好笑,日常看起来稳重温柔,高知低调的“中年一枝花”平松先生,却是个惯爱冲动消费,泥足深陷于小商小贩忽悠里的没想过要拔出来的无脑大叔。
从前还在单位上班那会儿,时不常有跟团出游福利。每回平叔叔揣着战利品满载而归,家里都免不了一场你扔我捡的游击战。
“你怎么不就地买个集装箱接着买呀!”文女士拧着平松先生大臂内侧的嫩肉,冷冷道。
这场惨剧,是平松先生状似无辜地从泰国回来一个半月,某天快递员来电话说,“床垫太大太重,给抬上楼要加钱”后,上演的。
三四万号称“棕榈床垫”,愣把文女士的嫩腰给睡成了椎间盘突出,眼霜都多抹了好几层。
好在近些年出门都有文女士从旁监视着,平叔叔虽不说戒掉了冲动消费的毛病,可好歹没有用4万块买张泰国搞不清材质的床垫,或者价格不明地(他坚持不愿透露价格)买支水头不好的镯子送文女士,这么夸张的购物经历了。
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平次知道言青川在问什么。他爸爱买东西这事,可不止文阿姨深受其害。
但他就是不自觉地想到了些旁的。
在言青川搬出家住之前,他是这个家自由来去、不受约束的那个。每周回家看吃个饭,只要他说哪天回来,准保三个人都在,热热闹闹吃一顿。饭后陪着两位女士崴家里看个无脑电视剧,要么和亲爸喝杯茶下个棋——家人总安安稳稳地在那里。
可自打言青川搬出来,家庭聚会就成了三方要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提前好些时候约的饭局,不是他爸和文阿姨又满世界浪漫去了,就是青川和朋友玩耍,哪怕是自己,也经常因为加班出差,不能履约。
平次解开粒衬衫扣子,说,“没回去,你妈说东西买太多,她还没收拾整齐,家里乱,让我别回去再添乱了。”
这像是文女士说出来的话,言青川都能想象她抓狂地面对几箱子衣服鞋子包护肤品和文叔叔伴手礼的场面。
“得,今晚有得礼物可收了”。
“怎么样啊最近”,平次边打着方向盘,扎进下班堵车队伍主力。老两口出门一个月,再之前平次在外地出差,说起来两人有接近一个半月没见了。
“还不是就那样。”言青川情绪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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