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杏芝听周湘龙说完,抿嘴一笑说:“周队长,你说我只看出你的清廉,没看出你的正义和正直。可刚刚你给邹佑生辩解的这番话,我却看不出你的正义感在哪里啊!”
“我为邹佑生辩解,怎么就没有正义感了?”
“邹佑生好酒贪杯、收受贿赂、贪污赃款、违反军令,是一个典型的军中败类。凡是有点正义感的人,都应该厌恶他、疏远他。你却不仅为他的丑行辩护,还向他行贿,这也算是正义和正直吗?”
周湘龙不好正面回答她,便转移话题说:“看来,崔小姐今天来警察局,并不是专程来看贾少爷的,而是另有公干,对吗?”
崔杏芝坦然答道:“没错,我是来给你们贾局长送公函的。至于公函的内容,想必你也猜得到,是我们保安团要求你们局里对你和左峰进行处分。”
“那你怎么又来审讯室了?真的就是想来看看对面这个红党负责人吗?”
“也不全是。我在保安团听到了你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后,老实说,对你这个人产生了一点好奇之心。所以刚刚将公函送给你们贾局长后,我想到侦缉大队去拜识一下你的尊颜。听谭队长说,你和贾小虎在审讯室提审一个红党分子,于是我就冒昧地找来了。”
贾小虎听到崔杏芝这番话,才知道她并不是专程来找他的,心里不由一阵失望,同时对周湘龙的仇恨又加深了几分……
从审讯室出来后,周湘龙回到办公室。
左峰看到他进来,有点紧张地说:“老弟,听楼上的兄弟说,刚刚保安三团的机要员崔杏芝送过来一份公函,要求局里对我俩勾结邹佑生私刑审讯、擅自调兵的问题,进行审查和处理。这事你怎么看?要不要紧?”
周湘龙思考了一下,安慰他说:“左兄,你不要担心。我们手里捏着谭新春和郑二虎的两份供词,等于是捏住了贾端方的七寸。他现在安抚讨好我们还来不及,哪敢真的来调查处罚我们?
“况且,县警察局与保安三团历来不和。贾端方和崔团长两个人虽然都是负责地方治安的长官,但一直都是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彼此都不买对方帐的。按我的判断,贾端方虽然接到了保安团要求查处我们的公函,但并不会理睬。”
果然,周湘龙和左峰一直在办公室坐到下午五点,贾端方并没有派人来找他们。
下班后,周湘龙走出警察局大楼,正准备步行回松江路的住所,忽听有人在后面喊:“周队长请留步,我有要紧的事找您。”
周湘龙回头一看,认出是特务连三排那个名叫刘步虎的老乡。
“刘兄,你不是在临蛟镇韩家诊所值守的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湘龙诧异地问。
刘步虎苦笑一声说:“周队长还不知道吗?我们几个在韩家诊所值守的兄弟,昨天下午就被督察队的人带回团部了。督察队的杨队长还挨个找我们训话,说我们身为军人,却沦为豪强富户的看门家奴,成何体统?后来考虑到我们是奉命行事,才没有处分我们。”
周湘龙歉然道:“刘兄,真对不起,因为我的家事,让你和兄弟们受委屈了。等这件事平息后,我请兄弟们喝酒赔罪。”
刘步虎说:“我不是为自己的事来找你的。昨天下午,邹连长被拘捕了。就在刚才,他偷偷托人带了个口信出来,请三排的哪位兄弟到侦缉大队找到周队长,请周队长想办法救救他。
“我听到这个口信后,就自告奋勇来了。周队长,凭良心说,邹连长这次被捕,与你是有莫大干系的。虽然他的有些行为我也看不惯,甚至很反感,但作为朋友,我觉得你有义务去搭救他一把。哪怕救不出,你只要尽心了,也不会落人闲话了,对不?”
周湘龙其实也有搭救邹佑生之意,倒不是因为同情他,或者是出于朋友之义,而是因为他觉得邹佑生将来对自己还有用。
只要邹佑生还在连长的位置上,自己就可以借助特务连办一些特殊的事,还可以从他口中刺探一些保安三团的军事情报,并随时掌握特务连侦办、抓捕红党人员的一些动向和信息……
但如何救邹佑生,周湘龙心里却完全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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