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将士脸皮僵了僵:任谁看到一个对骸骨上下其手的人都会心生疑虑好吧?
“你的确行为诡异,但跟此案却无什干系。”
“此话何解?”少年满眼虔诚。
李时顿了一下,为什么他这个刚上任的大理寺卿要向一个平头百姓讲解断案识人之道?
可在那双眼眸注视下,他缓缓启口:“首先,你摸过尸骨,手上沾有青苔污渍,即便我还未查验这尸骸,也能判断这尸骸该是不久前才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其次,你衣物干净,还残留着崇仁坊邸舍常用的熏香之气,该是坊门开时才从崇仁坊过来,暗合你的身份。再次,你的手指干净纤细,无名指指背首节有薄茧,该是善于工笔的书生,想来孤身也搬不动这样的木船,做不出这等排场,此处也未见你有随行之人。”
少年垂眸静思,模样十分认真:“你可以怀疑是我事先安排妥当,再让自己发现现场。”
李时指了指冒出排水渠一尺有余的白帆,道:“安排得如此显眼,只要有人路过就能发现,又何必亲自冒险来当这第一发现人?”
少年点点头:“郎君说得甚是有理,可是,我还是觉得郎君有必要审审我的。”
围观众人懵,头一回见到如此想蹲大理寺牢房的人。再看少年看端王的眼神,隐隐透着一份炙热与虔诚,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顿时明了,这位该是被端王的美色所迷,分明是借故要亲近美人。
“不——必——了!”李时一张俊脸又瘫了几分。
少年听得有些失落,施施然一礼,告辞:“希望他日郎君不要后悔!”
后悔?本王为何要后悔?
李时负手而立,颇有些嫌弃。
少年叹了口气,蔫哒哒地离去。
数日后,在京兆尹协同大理寺排查两具骸骨身份一无所获正有些焦躁时,长安城一间不太起眼的书坊出了一本画本。
画本上,一妇人带着七八岁的孩童背着包袱,在朱雀大街上行走。天色未明,朱雀大街空荡荡一片,突然一辆马车飞驰而来,许是光线太暗,车夫没有瞧见,亦或是烈马跑得太快,一时没刹住脚,马车毫无偏差撞到那妇人和孩童,妇人的身体犹如被秋风卷起的落叶一般飞出,摔成重伤,孩子被卷入车轮当场气绝身亡。
马车门帘撩开,下来一位达官贵人,他试探了一下两名伤者的气息,大概是发现孩子已经没得救,便向车夫交代了什么。妇人翻身抱住他的腿,似在哀求着什么,达官贵人却像是怕被她的脏手玷污了衣服,赶紧甩开她,兀自上了马车。
车夫上前,将孩子和妇人用腰带绑在一起,拿了一块大石头绑在另一端,转身便沉到了旁边的排水渠。
画本上,妇人恐惧、愤怒、绝望的眼神刺得人神魂一颤。那达官贵人却看也未多看一眼,绝尘而去。
天色渐渐开明,朱雀大街也慢慢多了行人,却没一人发现不久前这里发生过命案,仿佛那两个鲜活的生命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严重刺激了长安城百姓的仇富情绪,甚至有人信以为真,竟然去衙门击登闻鼓,一时弄得京兆尹焦头烂额。
画本很快也传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少卿陆鸣义愤填膺:“现在的书斋画坊为了赚钱竟然拿死者做文章,着实可恨!”
更可恨的是,这画本用的简笔人物,看似简单粗陋,寥寥数笔却将人物表情刻画得栩栩如生,不需要识文断字,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明白,还极具感染力,连陆鸣都不得不承认,他也被这画本蛊惑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能体会这画本影响力和危害性有多大。
“陆少卿认为画本所说都是假的?”李时合上画本,双眼如一方幽潭,深不见底。
陆鸣对这个新上司还有点摸不透,只是觉得吧,这位的厄运体质果然名不虚传,大理寺平素审审各地州府交上来的大案就行,谁知道他一上任,出了一个画本,“暴民”差点把衙门给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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