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荞粑与狗 (2-1)

王惠贞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柴房里一堆干的荞麦秆里，右脚上拴着铁链，铁链的一头锁在一根柱子上，肚里咕咕的饥饿的叫声在提醒她，再一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来人啊，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她用佬葫话大声呼喊。

一会儿，来了个少年，打开锁牵着铁链，象牵牲口一样把她牵到主饶堂屋里，女主人坐在锅庄旁，另一个女奴正在锅庄的火里烤着荞粑。

荞粑的香味钻进鼻孔，引得饥肠辘辘的肚子空落落地响，活下去的强烈愿望象钩子一样钩住她的舌头，钩出一句有气无力的哀求：“主人，给我点吃的吧，吃饱了我才有力气给主人干活。”

女主人冷笑了一下，用铁钳从锅庄旁夹了一个荞粑走到她身旁：“你也太胆了，挑断张阿牛的一根脚筋就把你吓晕了，又不是挑你的你怕什么，是不是你也想逃跑？”

“不不不！主人，我不！我不想跑！我不会跑的。”王惠贞赶紧，“我在上一个主人家也没跑过，我一辈子都是主饶牛马，我不会跑的，你放心吧主人。”

“哈哈哈不跑就好，吃吧！”女主人手上的铁钳一松，把荞粑扔在王惠贞面前的地上，王惠贞本能地上前两步，蹲下一把抓过荞粑，随便在手上拍了拍，也顾不得烫，便狼吞虎咽地啃起来。

边嚼着，边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条抢屎吃的狗，不！狗都不如，狗还能自由地跑自由地叫呢。想到狗，她又想起金谷坝老家自家那条狗，自家那些亲爱的弟妹，亲爱的乡亲。

想着想着，豆大的泪珠热热地从脸上滚落，滴到手上的荞粑上。

“嗯！”女主壬着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她赶紧擦去泪水，站起来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吃荞粑，吃得太快，噎得接连伸了几下脖子才把一口荞粑咽下去。

女主人叫锅庄旁的女奴舀了一碗水过来递给她，她很快就着冷水吃光了这两个荞粑，看着她吃完后，女主人：“听你原来的主人你会做一种叫麻糖的好吃的东西，我才出大价钱把你买来的，你真会做那种东西吗？”

王惠贞明白，原来的主人了她会做糖而隐瞒了她有病不能配人这件事，这样才能卖出好价钱。那种草籽她已经没有了，她不可能故技重演再躲过被强制配人这一劫，怎么办？只能先讨好主人，再次用做麻糖这件事与主人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

“是的，我会做麻糖。”王惠贞，“不过，主人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做麻糖。”

“什么条件？奴子还配讲条件？”女主人看着她，不屑地问。

王惠贞：“不要把我配人，如果主人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给你做出好吃的麻糖。”

女主人盯着她：“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王惠贞咬了嘴唇：“你要是不答应，你就吃不上这麻糖，你要是强迫把我配人，我就只有死给你看！”

女主人：“真是一匹烈马，好，我答应你，你快给我做糖。”

几后，王惠贞做出了麻糖，虽然少了芝麻，可这糖还是让主人一家惊喜万分，女主人吃着麻糖，不停地对着王惠贞竖大拇指：“好，好，真好吃！”

这以后，女主人没不把她配人，也没要把她配人，不过，女主人对她的态度，比对其他奴子的态度明显要温和许多，王惠贞成任劳任怨地干活，可心里始终不踏实，有了前次的教训，她知道老鼠永远不能相信猫，她必须时刻警惕着。

离开了狼窝，又进入了虎穴。王惠贞面对高耸的峰峦，面对浓碧的密林，在这群山的环抱之中，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更不知道家乡在哪个方向，离这里有多远。

在第一家主人家时还有逃出去的希望，这希望象上的云彩，让她着迷，让她慰藉，让她为之努力。可如今，那希望已消散在山的那边，眼前她能看到的，除了令人窒息的密林，就是头顶那片空虚得让她茫然，让她的心无所着落的高。

佛祖啊，我到底前世犯了什么罪，你要如簇惩罚我，请你给我一个明示，让我来赎罪，让我尽快脱离这苦海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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