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人情味自然也渐渐地淡了起来,他们也开始变老。身体和心态也终究归于平静,也不那么爱折腾了,自然就少受些罪了。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后半生遭的罪呀,其实也就是为了他们的面子——有钱或没钱。
又其实呀!钱多钱少还得看他们的脸皮厚还是薄,却一直在比谁有面子——女人自然比谁皮肤白点,男人就比谁脸皮厚了。这一厚起来,操劳久了就都会变黑。还其实呀!比白比黑,也还是“厚”与“薄”的问题。
可看着重庆城里能证明往昔岁月的证据消失殆尽——这样没根的感觉——一座座、一段段、一片片地被连根拔起,时不时露出散落一地的土浆糊、泥膏子,又如雨后春笋一般给节节耸立了一泥柱子冲天而去。并且,还飞速地只用了二十年光阴把身子从曾打滚过的大地上,仿佛一瞬间漂浮到了二十几层的高楼里。但是,心也似“浮萍”漂了起来,世道如此,也就只能随波逐流了。
可他们有着那么深刻的“过往记忆”,而事到如今,也只能去追忆了吧。苦思冥想,追前往后,也没炫耀自己在青春岁月里曾做过的那些“糊涂事”的“现场证明”,这不!谁都只能向前看。
旧巷子已随着02年后重庆大规模城建进程而消失殆尽,所以导致这关于旧巷子的回忆也如同那时的电视剧的画质一般不清晰起来。
回忆到此,而我如今却能真真切切地看到当年《山城棒棒军》的拍摄地,不免让我感叹万千。
那时那刻的我在这里可不是一走马观花地路过,而是在这里开起了茶馆,和游客不同,我在做生意。
便想事至如今,究竟是谁在是冥冥之中指引着我,让我驻留于此,是对自己年少时傲慢周遭的一种“因果所致”?对自己错过了老重庆的黄金时代,后知后觉,不免觉得遗憾。因是而摆着拾遗者的姿势,弯下腰拾起人们不屑一顾的事物。看着这连排老旧的瓦房群和对岸高耸大厦隔江遥相呼应,对于重庆,究竟哪里才是真实的世界?或者这两者都不是,又或者这两者都是。那还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弥补?无疑在这里能耳濡目染那关于重庆的过去,兴许就能明白是什么造就了现在的这个我。慢慢捋顺了,都是我对自己所经历的重庆过往的思索和追忆。那么我驻扎在山城巷,能诞生出怎样一个新的我,又能和旁人产生怎样的链接?这摆在眼前,历历在目的是关于重庆那悠远的记忆,对于我,无疑是一场救赎。
突然想起棒棒对于我即熟悉又陌生:熟悉在于一出门就能见到他们盘踞在城市的一角,手撑在竖直的竹竿上端或直接坐在梯坎上;不熟悉在于我竟没和一个棒棒说过业务以外的任何一句话。
思绪里,关于棒棒的景象正放映到此。
一个棒棒肩挑两厢货物,正晃晃悠悠地从长梯的折拐处缓慢走上来,远处看去,就能知道那人衣着较少。在严寒的初春里,这极为少见,只见那人迈着匀速稳健的走了上来。才看见棒棒挑的是整整两箱啤酒,这令我看着都累!
一会后,那棒棒把两厢啤酒放在较为宽敞的过道上,只见那人呼出一口气,抬起头,便露出短发之中的脸,竟然是张扁圆的脸。那一刻,我的心震了一下——原来是个女人。这让我立马感到羞愧,我堂堂男子汉,竟然看着都觉得累。
也同时让我不服气起来,便问她重吗。她点了头,而刚一阵的不服气驱使我说,那让我来看看,这究竟有多重!
二话不说,立马接过担子,用力一撑,可腰还没伸直,两厢啤酒就东倒西歪,叮咚作响,让我不得不缓缓弯腰,把托起的重物放下去。
那一刻,我的肩膀竟然感觉火辣辣的,我依旧不服气地找准平衡点,再次一鼓作气地硬撑。可我的腰再次没撑直,人就东倒西歪起来,不必多言,啤酒瓶自然又在叮咚作响了。
这时,女棒棒笑了起来,我也不得不服气地跟着笑了。
就打那时起,我对棒棒们有了更设身处地的感触。我拍了拍在隐隐作痛的肩膀,心里感叹棒棒的工作还真是不容易!之后,我对棒棒更加好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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