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想要活命,但活命的办法有许多种,不一定是要跪地求饶。”魏来似乎听不出罗相武话里的戏谑,语调依然从容。
罗相武的眼睛眯起,不置可否:“那我倒是更想知道你所谓的其他办法,到底是个什么办法了。”
“合作。”魏来的嘴里吐出了这样两个字眼,虽然他从见到罗相武时,便极力摆出一副冷静的模样,但在说出这两个字眼时,语调中微不可查却又着实存在的颤音,还是将他此刻内心的紧张展露无疑。
罗相武察觉到了这抹异状,他只是举杯饮茶,不再接过魏来的话茬,这看似寻常的举动,却让魏来脸上所撑起的平静隐隐有被打破的趋势。
罗相武官场浮沉这么多年,自然很娴熟能使用这样的技巧,不经意间的沉默往往能让一方获得对话的主动权,让弱势的一方尽可能多的抛出他所持有的筹码,而另一方则可依据于此,再斟酌自己愿意给出的筹码。
显然,还差上几日才满十六岁的魏来,如愿的入了罗相武的算计。
他脸上的神情一滞,终是忍不住再次开口言道:“神庙!”
“关山槊的神庙!”
“我知道他的位置!”
只是,罗相武的算计虽好,但却架不住魏来抛出的筹码的分量。
胜券在握,茶杯抬到唇边的罗相武,在听闻魏来此言的瞬间,手臂微微一颤,茶杯中的茶水倾洒,落于他的嘴边与指尖。这当然是颇失仪态的举止,也让他之前经营出的气场尽数崩塌。
但他对此却犹若未决,在那时豁然站起了身子,眼睛瞪得浑圆,盯着魏来言道:“此言当真?”
这些日子他确实办砸了寻多事情,但哪怕是那位金关燕的性命跟前朝圣将的遗留传承比起来,也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金家所代表的外戚势力与太子党羽之间的争斗早已势同水火,若能去到圣将传承下来的神纹,献给皇后,这样的功劳罗相武可将功抵过不说,他下半辈子亦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魏来点了点头,言道:“吕观山曾带我去过,不敢说能准确无误,但偏差想来不会太大。”
挖掘神庙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那片密林坍塌的面积太过广袤,方圆数十里都是一片狼藉,加上近来涌入的江湖人士,已经让神庙的搜寻变得艰难无比,若是魏来真如他所言那般,那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很多。
念及此处的罗相武心头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再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手指敲打起了身旁的案台。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冒风险与一位摸不清底细的家伙合作呢?将你抓去献给上面,我同样可以全身而退,想来无论是你魏守儿子的身份,还是装疯卖傻六年的事实,都足以让那些大人物们敏感万分,那些罪状的真假到时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罗相武在数息的沉默后,再次言道。
这段话他想了一会时间,显然其中的内容他也在心底暗暗斟酌过一遍。
“装疯卖傻也好,关山槊的神庙也罢,都是我活下去的办法而已。”
魏来的回答却来得很快,几乎是在罗相武问完这个问题的瞬间便脱口而出,不难猜测在来这里之前,他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疑虑。
“罗大人可以从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单是这一点,我想就应该值得大人一试,更何况……”
说着,魏来伸出了自己的手,递到了罗相武的跟前:“我对大人并无任何危险可言……”
罗相武一愣,但很快便明白过来魏来此举的意思,他的一只手也随即伸出,按在了魏来的手臂上,灵台境的气劲自他的体内涌出,遁入魏来的手中,顺着他手臂中的经脉,游走魏来的全身。
事关前程,罗相武不敢有半点的纰漏,他检查得格外仔细,以至于这对于他来说算不得困难的事情,他却花去了足足一刻钟的光景,方才收回了自己按在魏来身上的手臂。
以气劲游走于修士体内,以此检查对方的修为,这是目前修行界公认最准确有效的办法,世界之大,自是无奇不有,但任何隐藏修为的法门,在这样粗暴的方法下都注定无所遁形。魏来此举,无非便是想让罗相武安下心来,而罗相武自是坦然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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