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侦探事务所 (2-1)

那是一幢充满上世纪风味的建筑，由红砖堆砌的二层小洋楼墙边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墙虎，成群结队的绿叶顺墙一直蔓延，谨慎的避开窗口，绕过门，直到木牌边，小心的遮住其中一角，隐约可看见‘侦探事务所’几个大字。

深夜偶尔有人经过时，伴随着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风，放佛都带着时间沉淀的味道似的，叫人恍惚着与这周围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却又好像熔于一炉。

然而，这个脚步匆忙的男人似乎并未觉出什么不对，他只是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顺便在冷风刮过时应景的打了个激灵，然后本能的支起胳膊两手交叉着搓了搓，继而脖子一缩嘴唇似乎轻微动了动，最后飞快的跑掉了。

这或许是个不眠夜。

沈城的冬天相比于南方的城市更加冷些，明明还没见雪，冰冷的风却好像迫不及待的要将人割喉似的狠命的刮。

“哎妈妈，你看那边有个哥哥，他的衣服裤子都破洞了耶！好可怜啊——”男孩的目光湿漉漉的，他才七岁大，平时去的地方很少会碰到这样可怜的人。

他的手上，纸杯装着的关东煮上还冒着热腾腾的气体，暖着他的小手，然而即便有这样暖和的东西他都还是觉得好冷好冷，可这个哥哥身上却只是穿了一件皱皱巴巴还带着窟窿的薄衣服，他看着莫名就觉得难过，尽管他还不懂难过这个词的含义，只是觉得眼睛痒痒的，似乎要哭出来。

离这不远处就是本市最知名的一块商业地段，高高低低的楼盘大厦将四通八达的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便是本市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

母子俩似乎是刚从这里出来，手上还拎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购物袋。

母亲顺着孩子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街边的小巷处，一个男孩蜷缩着身体倚在他身后布满小石子的冰冷墙面。

明明已经入冬，可那人身上却还穿着一身早秋的衣服，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衣裳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不过却能看出有经常洗过的痕迹。

那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几岁大小，削瘦的皮肤几乎要搭在骨头上，略有些浅色的瞳孔有些涣散。女人心里狠狠一揪，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想，若是她另一个孩子还能活着，怕是也该有这么大了。

牢牢被母亲牵住的男孩似乎对妈妈的不应声有点不满，小大人似的摇摇头，只好继续给自己找点存在感，加重语气说：“妈妈妈妈，小智这里有新衣服，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我能分一半给哥哥吗？”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男孩的手被她紧紧捏在手心里，带着生怕松懈一点就会丢了的手劲。直到半分钟后，女人飞快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弯下腰来，笑着揉了揉儿子细软的发丝，轻声道：“当然可以啊。”

半个小时后，女人带着心满意足的儿子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而他们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清澈而又茫然的紧紧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他的手上挂着大大小小四个袋子，其中两个还泛着些许滚烫，男孩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经意间碰触到上面，他深深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隐隐有些发烫。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2019年11月25日，星期一。欢迎大家准时收看今天的《天气预报》，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刘语非……”

“妈妈！我想吃一个冰淇淋可以吗？”小智穿着一身小黄鸭的浴袍从浴室里“噔噔噔”的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两坨新鲜出炉的红晕。

其实他本来想穿妈妈给他新买的那套喜羊羊的来着，结果妈妈说刚买来的衣服不过一遍水不能直接穿在身上……

没办法，看来他只好再等两天啦——

女人没说话，她只是轻柔的将小智拉到身前让他坐在边上，同时拿起茶几上等候已久的风筒，按下开关“呼呼”的给他吹起头发来。

等到发丝都干爽的没有一点水珠后，女人这才把风筒收下，似乎有点无奈，但还是柔着声音说：“先把你屋子里的那杯热牛奶喝掉，冰淇淋只可以拿最小那种……”

小智的小脸上立刻爬满了兴奋，连话也不肯听完，“噔噔噔”的迈着小短腿直接跑回了房间，客厅依稀还带着“妈妈万岁”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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