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现在的你看起来要比几年前更加愚蠢。”
白兔说话了,盯着我的眼中盛满鄙夷,这也是我预料之内。我忍着手上被蜡滴覆盖的痛苦,对这只小动物露出得意的微笑。但我很明显没有考虑到伊利斯。
“彼得·怀特!!!”
伊利斯像是被惊吓一般,念着我不熟悉的名字,她的玻璃瓶摔碎了,里面的短树枝散落得到处都是。
“我、我得必须走了!反正已经完全警告过你了哦。你看见现在的我——终日游荡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森林,做着单调的工作,但是却保留着自己的意识,生不如死。你也可以想想被他——他们,这些异世界的家伙需要,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伊利斯?...你冷静点好么。喂,你要去哪里呀!”
组成伊利斯身体的黑烟消逝干净了,没来得及带走的斗篷就像一个空壳一样快速的干瘪在地面上,就像堆满褶皱的一块布,或者风化中的石头那样干干净净。
“...等!”
我手上的烛台脱落,坠入无尽深渊。四周立马漆黑一片。
我的下半身体从深渊的边缘甩落下去,我用右手臂环住一棵横躺的树干,又用左手抓着右手腕,像一个套索一样的毫无凭附的悬挂在虚空之中。
真背运。
我节省着体力,尽量很慢很慢的将身体往深渊边缘移回,一只脚脚尖勉强踩另一棵横躺的树上,那树干极滑,简直就像是单脚踩在一枚高脚凳上。
(“话说,那只兔子怎么样了...还有乖乖的待在原地吗。”)
黑黢黢的深渊里什么都看不到,我很小幅度的移动,努力的在月光中辨认出之前我找到它的位置
——然而,兔子所在的平台上,空无一物。
有一个影子正在向深渊的更深处坠落。
那种并非身处于现实的违和感更加强烈变得强烈起来。
因为一切皆为梦境。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成大字型的展开身体,也松开了手。
......
坠落。坠落。
我好像一直漂浮在一条宽直的路的正中,看着它逐渐裂延伸,然后裂变成连脚掌都无法承载、往四周曲折来回的羊肠小道。而左右两边则消融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发光的洞口离我越来越远,但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就不动了。
我在漆黑一片的深井中坠落。
似乎闻到肥皂水清爽的香气,混杂着冰雪扑面而来的凛冽。痛苦,但被深沉的、温柔的黑夜拥抱着,总是会让人依依不舍,害怕脱落。
然而,我并不是独自一人在坠落。
我转过身体面朝着他,我的鼻尖离他的很近:
他抿着嘴,镜片看上去就像是没有眼仁的白眼,我能很清楚的看到这些,因为...他本身似乎就是自内而外发的发着漫射的光的。
他的脸是绝美的妖异,而圆形的眼镜带给他规规矩矩的呆板。高高的领子格子衫的领子口收得又窄又直,他特立独行的穿着让我毫不怀疑,他会在底下再穿一件棕色条纹的衬衫。
“你是....我记得你...”
我微笑了。
记忆的门阀缓缓打开。我似乎从那面不友好的橱窗往外看,马车店沾满了粗制滥造的小广告,肮脏的四处游荡的流浪汉。高颧骨的贵妇人,那是我已经找到了家人,下而妈妈和过去相比几乎是判若两人...
(“但之后发生了什么呢.....似乎整个半年都非常恍惚,只能勉强记得整个冬天都在伦敦乱晃,最后我无处可去,就去了码头。他就是....我只见过一次面的,那个奇怪的青年。”)
“能不能不要碰我。你当然记得了,六年前你应该见到过我。是我带你去时钟塔那边的。”
他抓住我想要触碰他的手腕。毫无感情的说道,吐息抚在我的脸上,这让我有一种很奇怪的、很难受的感觉。我们头朝下,在一起坠落。彼此的背后都是一片漆黑,没有任何支撑。
因为下落,他的头发从前额掀起,而在他的头顶,两只耳朵几乎背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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