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说,最远的地方在哪里呢?我阿妈可能就是在最远的地方。”招弟仍然不死心。
“广州!”老二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不对哟,应该是北京最远了。”
“都不对!应该是污汗(武汉)最远,你想想,一个人走路很久,最后汗都变污了,那不是最远的地方吗?”
“嗯,是污汗最远了!”老二赞同。
“我阿妈可能就是在污汗,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那找她。”
“老大,还不快点煮午餐吃饭,等下还要挑粪去淋黄豆苗!”逵婆喂猪回来,看到三个人还在瞎聊,呵斥老大,大嗓门振动着屋瓦颤抖几下。
老大赶紧去洗菜,绿油油的菜芯在清水濯洗下闪着晶莹的波光,她摘下一朵黄橙橙的油菜花,栽在招弟头发上。
“招弟,漂亮。”老大给招弟竖起大拇指。
“漂亮个屁,猪头一个。”老二口无遮拦。
“谢谢大姐!”
老大眼里水样的温柔,她给招弟一个微笑,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
“菜洗好没?锅里的肉水开了,倒进去煮菜汤。”逵婆已经把锅里的肉汤水再次烧开。
老大端菜过去,把一篮子菜倒进翻滚着小白泡泡的汤里,加点盐,厨房里飘着肉汤青菜的香味。
青菜汤装了满满一大盆,今天的午餐还是番薯,番薯是早上留下的。幸好还有青菜汤,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还有吗?好久没吃过这么鲜甜的肉汤青菜了。”老二舔着碗,眼睛盯着装汤的盆子。
“还有呢!”老大端起盆子给老二倒了半碗,又给招弟倒了半碗,最后放在逵婆面前说自己吃饱了,给逵婆吃完。
逵婆看看老大放下的碗筷,夹了几把青菜在老大碗里:“还有青菜,给你吃。”
老大不太好意思,又端起碗筷,把青菜吃了。
太阳亮晃晃地蒸晒着屋外的树木花草,知了在苦恋树上咶噪不停:“知了,知了,知了......”天与地都是如此烤热,屋外是大理石头铺成的台阶,如烧红的铁锅冒着滋滋的烟火。老大踏出门,脚底烤得生痛,她缩回脚。
“不早了,已经两点钟了,可以挑粪去淋黄豆苗。”逵婆大声吼着老大。
老大低着头,去屋内天井边上默默地挑起尿桶出门去。老大就像那默默耕作的牛。
老二打了个响嗝,拍拍肚皮,挺着肚子说要去午睡一会儿。招弟看着屋外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困倦袭上眼睑,她哈着呵欠,跟着老二爬到床上去睡觉。
“你两个睡会就要起床去割鱼草。”逵婆一边挑起尿桶出去一边吩咐两个小的,逵婆的尿桶里多了一张铁耙。
招弟一会儿就睡着了。
老二并无睡意,只是不想被逵婆捉到去给黄豆苗松土,装睡也是一种很有效的方法。等待老大和逵婆挑着粪水离开,看她们朝黄豆地的方向走远,老二找来长竹竿,捅破屋檐角挂着的蜘蛛丝,卷在竹竿上。她到处找蜘蛛丝,越缠越多,把它们攒起来搓成一团,粘在竹竿最尾端。黑黑的一团蜘蛛丝带着蚊子的腥臭,却是粘知了的超级神具。
老二站在苦恋树下一动不动,长长的竹竿慢慢地挪到知了身边,再以最快的速度往知了身边一捅,知了受惊,扇起翅膀要飞,却粘在蜘蛛丝上,越挣扎粘得越紧,其他知了都停了声,呆在树上静悄悄的鼓着眼。
老二扯下知了,放进早准备好的竹笼子,善歌的嗓音没有了刚才的嘹亮,只是发出吱吱吱的几声响,撒出几嘀尿水,便一动不动地呆在笼子里。
招弟听到一堆知了的咶噪声,她睁开眼,着实吓了一跳,灰黑的身子,堆了大半个笼子。招弟很感兴趣,爬起床跟着老二玩知了。
老二将知了薄薄的翅膀撕断一半,知了只能贴着地面飞圈圈,甚是好玩。
知了声此起彼伏,她提着笼子,每到一个地方就一堆咶噪声,引来好多小伙伴围观。
小伙伴们意犹未尽,拿起老二的竹竿还要去逮知了。老二提着她的小笼子,带领一群小伙伴天南地北地找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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