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晚7点钟了。”龚玉坐在他旁边,用那条没受伤的腿支撑着身体。她把那条毛巾放在他前额。毛巾是在滚热的水里浸过的。古铜立刻感受到了热气。
“这家客栈只收钱,什么都不多问。”拉几个说,“而且房间在后面,服务员看不见进房间的是谁。”
古铜又不自在地想到,就像赖恩囚禁龚玉的那个客栈一样。
“我们是早晨6点钟到这儿的,”龚玉说,“加在车里的时间,你已经睡了将近13个小时了。你就是不醒,把我吓坏了。”
蓝警官指着浴室。“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脱下衣服,把你弄进澡盆里。要治体温过低,一开始得用温水。我慢慢地升温。你的脸色开始好转时,我就把你拖了出来,给你擦干,把你放到床,把我在搁板找到的三床毯子都给你盖了。龚玉自己脱掉了湿衣服,擦干了,躺到你身边,帮你保暖。我给你灌了一大杯热水。老兄,我从没见人这么疲劳过。”
龚玉不停地擦着古铜的脸。“还这么浑身青肿到处是伤。你的脸流血不止。”
“我有时晚过得比这好点儿。”古铜嘴发干。“我想……喝点水。”
“你得喝热水,”蓝警官说,“对不起,但是我想保证你恢复体温。”他从竹壳热水瓶里往洋瓷杯子里倒了些热水,端到古铜唇边。“小心。”
水的味道比古铜想的还要糟。“往里面放点茶叶也好。你从哪儿搞的?”古铜指着热水瓶。
“我忙坏了。你睡觉的时候,我出去买了些东西。我买了食品和衣服,给龚太太买了拐杖,还——”
“你把我们单独留在这儿?”古铜吃惊地问。
“龚太太拿着你的枪。她的伤口很疼,但是她能坐在那张椅子守着门。好像没理由不去买我们需要的东西。”
古铜试着坐起来。“雷娜塔,这就是你的理由。”
“她不可能跟我们。”蓝警官说,“我格外小心。有一点点怀疑的时候,我就绕一条路或是钻一条小巷子。要是有车灯跟在后面,我会看见的。”
“我们就成功跟踪了赖恩。”古铜说。
“那是因为我们有导引仪。你认为赖恩和雷娜塔有可能把导引仪留在他们自己的车里吗?她甚至没有可以用来追我们的车。”
“她可以偷一辆。”
“那得在她知道我们已经不在楼顶,知道我们偷了她的车以后。即使如此,等她截到一辆车,我们早就走得远远的了。她不可能知道我们往哪个方向走了。放松点,老古,她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暂时构不成。”
说这话的不是古铜,而是龚玉。
“但是她会对我们构成威胁的。”龚玉忧郁地加一句。
“对,”古铜说,“雷娜塔费了这么大劲要为她那两个哥哥向我进行报复,她现在不会住手的。她会更坚决的。”
“特别是因为我们拿着钱。”龚玉说。
古铜迷惑不解,说不出话来。他看看蓝警官。
“我们到了这个客栈以后,”蓝警官说,“在你和龚玉休息的时候,我检查了车子的行李箱。除了足以炸掉一尊大佛的炸药之外,我还发现了那玩艺儿。”蓝警官指着床边地板一只鼓鼓的行李包。“那100万。”
“天哪——”古铜累得又开始眩晕。
“别坐着了,”龚玉说,“你的脸色发白。躺下别动。”
“雷娜塔会来找我们的。”古铜闭眼睛,任由疲劳侵袭着自己。他伸手想抚摸龚玉,但他的知觉已经模糊了,没觉得自己的手垂了下来。
他又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仍旧觉得头昏眼花,周身疼痛。但他必须走动——他得去卫生间。他不熟悉这家客栈的房间,还没找准方向,肩膀就撞在墙。
他进了卫生间,关门,这才打开灯。他不想弄醒龚玉。镜子里,他的形象令人吃惊,不只是擦伤和划伤的痕迹,还有那深青的眼圈和满是胡子茬的憔悴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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