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1)

在这个不大的村庄里，森爷是最神秘的人物，他从青年时期，就是以卖烫烧伤油为主，独居于离村落很远的一处偏地，用木头自搭自建了一座小二楼，成日地呆在里面研制他的膏药，谁也没见过他怎么制作烫伤油。

他那烫伤油效果好的出奇，据说治烧烫伤，抹了后不出几天立马结痂自愈，所以购买者络绎不绝，四里八乡的谁家孩子不小心被开水烫了，疼的嗷嗷叫，都知道上他这里打听打听来拿药。

大约一安瓿瓶的烫伤油，就需要二百元，七八十年代的二百元足以贵的让人咋舌，望而却步，但只要是遇到这种事的，没有不咬牙买的。一是不忍心孩子受罪，二是效果好省去了上医院的麻烦。在那个交通闭塞，人人以挣公分糊口的年代，去省城几乎是十分奢侈的愿望。

林家庄村的人都在传一件可怕的事情，说森爷的烫伤油是用死尸肉炼出来的，并且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他不仅用拿死人炼油，还吃肉。说是有一回一个胆大的外村村民来找森爷，进了他的小二楼正赶上吃午饭，森爷做好了一锅面片邀请他吃，他刚开始推脱不吃，森爷就告诉他说：“你吃一碗尝尝，我做的饭特别香，保证你吃一碗下回还想。”

这个人便吃了一碗，真觉得味道奇香，非常好吃，便问道：“森爷，你这饭确实香，你用的什么肉做的啊？”森爷没有直接回答，只把脖子一扬道：“就在门背后呢，你自己看吧！”那人便径自朝门后看去，赫然发现是个骷髅头，吓的扔了碗便逃了出去，到了门外吐了个天翻地覆，回到家后身体日渐衰弱，不出一年的工夫就撒手人寰了！

还有一次，是一个夏日的雨夜，有个本村的村民不见了一头羊，披着雨披去找，却发现不远处一个黑黑的身影像是背着一袋什么东西，慢悠悠的走着，当即也吓得连滚带爬的回家了。

小孩子们有时候远远看到森爷，都吓得四散而逃，就连大人们有的下地干活经过他的小二楼，也要绕很远的路不经过他居住的地方，人人怕他，人人也都好奇他，却始终没有人去冒那个险去他的小二楼坐坐。他的嘴很严，也没有人从他嘴里能打听到些什么。

关于森爷的事却越传越凶，也像一股神秘的无形力量笼罩在林家庄每个人的头上，成了这个小村庄公开的秘密，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谁家有孩子不听话，哭闹不止，只要一句，森爷来了，保准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林小河等不了了，他忍着悲痛为婆娘竹香办了葬礼，看着他入土为安后便生了病，整日里萎靡不振，干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能那么狠心，偏偏对他的婆娘下手，望着年幼的孩子及残缺的家庭，林小河的心如冰窖，一个大男人竟有时候忍不住泪流满面。但惨剧已经发生，他只在心里盼着能早日抓到凶手，告慰竹香的在天之灵。

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七八天后，突然有天他那小脚的老娘领来一个老妇人，黑衣黑裤，头发梳的光光亮亮，盘一个发髻，带着坠珠的银簪子，过来只在他的床边坐了坐，口中念念有词说了些什么，他迷糊着什么也听不到。

到了那天的晚上，父母亲把他那屋窗帘拉的死死的，四个屋角立上杆子还用黑布搭起了帐篷，林小河用发涨的双眼使劲睁开看了看正在忙活的父母，干瘪的双唇一张一合，问道：“妈，你们这是做啥里嘛？”

“小河，妈知道你还挂念着竹香，放不下竹香，妈请了神婆子来招竹香的魂，你待会看见什么可千万不能大喊大叫的呀！就问问她好不好就行，听见了没？”

“妈，那都是迷信，你弄那个干什么啊？”林小河挣扎的说道。

“啥迷信，你瞅瞅你都成啥样了，我和你爹都年龄大了，没有了竹香，可不能再失去你呀！两个娃娃还没成年，还要你来撑起这个家啊！你这样子，妈瞅着也心疼哪！”

“唉！林小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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